第4章 【水泽03】(1/6)

首发：~第4章 【水泽03】

市集在晨光初临的那一刻苏醒。堆满货箱的板车在城门口进出，扬起满地尘土。

这一日的守卫比昨日更多，城里巡查也更紧。巡查队持着兵武在市集间穿行而过，行人纷纷退让开来，缄默无声。

巡查队长拥有手执圆盾的特权。圆盾表面细密地刻着纹路，如若仔细去看，能辨识出这是一副蛇与鹰的搏斗图。

——鹰是胜者，它的尖喙衔在蛇的七寸上。

市集边是昏暗的街巷。穿着黑袍的人靠墙坐着，半梦半醒间在圆盾的金属底色上看见了自己满是尘灰的脸。

他瞬间清醒，沉着头，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阴沉地盯着巡查队长。

巡查队长的鼻翼轻微翕合。他闻到一种熟悉的，像是潮湿腐败的垃圾一样的味道。

巷子里很干净，唯一可能的异味来源便是眼前的黑袍人。他将黑袍人上下打量一番，冷声发问：“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待在这里？”

黑袍人一动不动。

他一言不发，神情阴翳，眼珠一转不转，好像只要对方继续问下去，就会扑上去撕咬对方的脖颈。藏在黑袍下的手满是脏污，但能隐约看到其中有什么在闪光。

双方沉默地对峙许久。直到又一辆板车骨碌碌地从巷口路过，才听巡查队长再次开口：“墨族不允许在公共场所久留，更不许打扰到婚典的进行。这几天最好滚远一点，再被发现，后果自负。”

……

明日就将举行的婚典，在水泽可谓无人不晓。人们在这几日变得格外忙碌，昨日才筹备完这些，今日又将为新的事项操劳。

巡查队重新被流动的人群淹没。被称为“墨族”的人依旧在原地站着，身上的黑袍与巷外形色各异的衣服格格不入。

他黑色的眼瞳里映出人们紧绷的脸。

市集愈发喧闹起来。人群加快了步伐，他们似乎知道，在城墙之外，那荒原尽处驶来的车队已经近在咫尺了。

……

荒原的路江絮他们已然走过一次，就在昨天，坐在黑木的囚车里。

提及囚车，江絮现在想来，那囚车的材质，与诅咒之森的树木倒是极为相像。

而此刻他们要坐的显然不是囚车，更像是西方中世纪的四轮马车，只由麻布衣服的中年人们代替了马的位置。

白色的纱帐层层叠叠盖在黑木车身上，看着不像前往一场婚典，而是为什么人送葬。

林外依旧是大批的守卫，武器上是斑驳的血。大嗓门首领立在车边，将重盾放在地上，才一伸手，已经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地掀开了纱帐。

神殿里的女子依旧是原来的白裙打扮。她枯瘦的手臂支着纱帐，目光在人群间穿梭，寻到目标的一瞬间变得殷切。

她高呼起来，声音再没有昨日那么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