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Im waiting(1/1)

首发：~第六章 Im waiting

山花海树，

爱慕未停，

我在等你！

——沈柠 2018年1月日记

冰冷的春寒里，下班的沈柠被小区花圃里的紫玉兰吸引，整冬的沉默，不待叶发，便于早春俏立枝头，或是个花骨朵儿，或展开两三瓣儿，紫白色的花瓣，高雅莹洁。沈柠深吸一口，缥缈的清幽香味，掠去一丝冬末的严寒。沈柠拿出手机拍下，一如往常遇到新鲜的事或美景，第一时间分享给简兵。

早起上班的周五，刚下床，沈柠右腰腹部刀割样剧烈疼痛，一阵比一阵疼的厉害，直冒冷汗，不一会儿就疼得直不起身来。沈柠大抵猜测是急性阑尾炎，疼得手也颤抖得无力，摸出手机，给单位请了假，就马上约了辆滴滴，幸是小区离州医院不远。沈柠最是怕麻烦别人的，没敢跟同事说病了，强忍着一个人去的医院。刚到医院门口，阵阵冷汗，无力得瘫坐在石阶上，哆嗦的摸出身份证，扶着墙根半佝偻着腰，往急诊科去。不知是沈柠疼糊涂了，还是那天的急诊科病人少，沈柠挂了号，看了医生之后，就被推在轮椅上去照了彩超。22岁的沈柠不曾想，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了肾结石，好在不大，吃药是能消的。挂了点滴，打了止痛针后，沈柠才舒缓些。

第三瓶药水开始滴的时候，沈柠单手撑着吊水瓶杆下床，去上厕所。那天的沈柠穿了条带拉链的牛仔裤，一手扎着针，另一只手怎的也提不上劲儿来拉拉链，那天的拉链似乎也锈住了，僵持了几分钟后，沈柠彻底没劲了，苍白着脸，期许着来上厕所的人能帮个忙。沈柠倚着墙面，望着针水一滴一滴的落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五分钟，许是八分钟，那天的沈柠觉着疼痛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后来是一位孕妇帮沈柠拉上了拉链，问她是什么病，为何独自一人，沈柠没敢一一回答，强忍着劲儿连声道谢。

沈柠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吊水已经打完了，看诊医生叮嘱按时吃药，多喝水后提着药就离开了医院。出门下午和煦的冬阳撒在毛衣上，暖暖的。颗米未进，沈柠想步行到离小区不远的明珠路喝碗粥，刚好晒晒太阳，驱散衣服上残留着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多，一看手机都是简兵的电话。沈柠喝口水，啐了啐嗓子，准备给简兵回电话，微信视频就想起了，沈柠忙起身，捋捋头发，接起简兵的视频，不曾想，脸色还是苍白的，精气神还是没有缓过来。简兵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再三追问，才知道沈柠白天上医院的事儿。满脸的心疼与担心，默默的看着视频里的沈柠，许久说不出话来，沈柠怕他担心，满脸笑意，跟他说没事。

没两天，沈柠就收到简兵寄来的水杯和电话卡，杯子上标好了刻度线，什么时辰喝多少水，上面都有标识。简兵怕不在身边提醒不到她要多喝水，就给她买了个这样的杯子。电话卡呢是怕联系不到沈柠的另一个号码，充好了话费做备用的。从沈柠生病以后，简兵不再是一三五联系沈柠，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会在熄灯前用小手机每天悄悄给沈柠打电话，不得空的时候，也会发个信息确认一下。

沈柠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没被人照顾的委屈，只有身体的疼痛。和简兵处对象以来，沈柠能感受到来自简兵的踏实感，即使不在身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沈柠。从来没有失联过，出公差，有任务，驻训都会在出发前和沈柠说一声，即便是和沈柠在一起时接到任务，给沈柠交代好才会离开。与沈柠约好的见面，即便是来得迟些，也从不让沈柠空等。沈柠发来的消息，拿到手机后都会一一回复，事事都有回应。简兵原是抽烟的，知道沈柠不喜欢烟味，就把烟戒了，他也是个脾气急躁的人，遇到沈柠后就变得缓和了。沈柠常听异地军恋的朋友抱怨这样的恋爱很苦，一个人扛得很累，而沈柠却从未觉得累，从未觉得是一个人在奋战，简兵的责任感，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一直在践行着。

年底的工作量和冬末的寒冷一样，让人直打冷颤。沈柠和同事艾毓忙完出来已是灯火阑珊了，寒风还是刺骨，两人就约着去吃那家新开的转转小火锅。艾毓是曲靖女孩，和沈柠一样的年纪，齐腰的秀发，很有辨识度，认真，仔细的工作态度让沈柠觉得亲切。平时也只是工作上的往来，今天还是头一次一起坐着吃饭。席间，沈柠也才知道艾毓有个当兵的男朋友，九月份入的伍，许是新兵的缘故，很难有时间和她联系。沈柠瞬时觉得遇到“同道中人”，也和她说起与简兵的故事，艾毓满脸认真地听着。蔬菜签转过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拿了两串洋芋，她说他们老家会泽县的洋芋才是最好吃的，等有机会带沈柠去吃。

艾毓说她最近一直在循环一首歌《dear john》，低沉的嗓音，浑厚，穿透力极强，富有金属感。艾毓给蘸水添了些辣椒酱，和沈柠说起了这首歌背后的沧桑故事：男人们应征入伍，被派往海外，短则数月，长则多年。留下了他们的妻子或女朋友。由于常年在外征战，他们的情人纷纷移情别恋，另寻他人。于是写信给远方的男人，以“dearjohn”来称呼绝交对象。

而这首歌是前两天她那失联了一个多月的男朋友发来的，只有一首歌，只字未提。这首歌也是一封分手信，艾毓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晓何意，后来她追问，才知晓他的冷淡，并以不想耽误她为由而提的分手。没入伍前的两人也是无话不说的，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样，艾毓开始的时候是难过，后来也就释怀了。沈柠抬眼望着眼前洒脱的艾毓，端起江小白，没有过多言语，和她碰杯，“只是不够爱”，两人异口同声。

火锅配着江小白，两人感叹相见恨晚。艾毓眼中的沈柠是温婉的，不曾想酒量惊人；沈柠眼中的艾毓是安静的，不曾想也是这番的真性情。艾毓期许沈柠这样平淡真实的异地军恋，她也想找一个值得她等待的人。

沈柠和艾毓结识于一顿火锅，江小白的酒意挥散不去，两人的情意也越沉越久。不久后艾毓就回昆明做了老师，虽是期间各忙各的，但得空偶聊的时候，还是老友的情怀。后来艾毓告诉沈柠她的对象还是军人，也和沈柠一样在等待着。

沈柠外表是个冷淡的人，但是遇到真心的朋友，也是热情似火的，完全不是一个戴着眼镜温婉的女孩样。沈柠的冷淡，也自主的帮她隔离了除了简兵以外的异性。

临近春节，简兵提前一个月就打好了请假报告，和沈柠商量好，决定春节两人回家见双方父母。简兵说他是紧张的，害怕到时候沈柠的父母不会同意他们两在一起，沈柠老想打趣他“那多好，简兵同志就可以找江西媳妇了！”简兵望着沈柠直摇头。父母那时的爱情大多都是一个模样，都是一样的坚定，父母眼里都有着光，不会败给饥饿，不会败给贫穷。沈柠的父母见面就与简兵寒暄，忙问他在部队里的情况，累不累，苦不苦。并没有预想的提条件，需要多少彩礼这样的话。

沈柠到了简兵江西老家后，简爸简妈也是一样对沈柠寒暄，忙里忙外做好吃的给沈柠，会说客家话，但都会用普通话给沈柠解释。简妈早早就铺好干净的床铺，床单是素雅的白玉兰图案，拖鞋也是她的码子，牙膏是她常刷的云南白药，抽纸也是一直在用的古龙洁柔，俨然一派家里的环境感。沈柠知道定是简兵早早就告诉了他们自个儿的这些习惯。细节感的微妙，让沈柠觉得是种重视。简兵的爸妈不会因为沈柠是外省人而反对，他们和沈柠自己的父母一样，都是期望子女幸福就好。沈柠感受到简爸简妈的相处模式，他们眼里彼此有光，和自己的父母一样，二十来年的相互陪伴，都是生命中人，是彼此的老伴儿了。沈柠相信这样家庭成长的简兵，也定是个爱意浓厚的男孩。

短暂的春节假期结束，沈柠要回单位上班，简兵满脸不舍，话不多的男孩子，往往情意更深重。

“柠，今年是我在部队的第六年，我不知道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还有多久，可能是两年，可能是四年，或许更久。”

“君子于役，不问归期。上交国家的男人，我怎么敢抢呢？是吧”

“柠…………”

“i'm waiting 的发音是爱慕未停，中文意思是我在等你，山花海树总会盛开，我也一直会等你，i'm waiting！”

简兵眼角湿润，目送沈柠进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