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说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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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我和你大爷爷即刻就走，所以长话短说……”黄世英说道，看着几步前的顾十八娘转过身来。

“好。”顾十八娘点点头，说道，转身对曹氏低声道：“我带三奶奶去更衣……”

黄世英走近她几步，如水的视线细细地扫过顾十八娘的眉眼。

黄世英看着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真像……”她缓缓说道。

顾十八娘心神不在，几乎脱口而出一声是，亏得话到嘴边咬住舌尖。

屋子里摆着两个铜镂空熏炉，用的是上好的炭，不见一丝灰烟，熏得室内温暖如春，桌案上插着几支半开的梅枝，一眼扫过，满心都是温暖与宁静。

“三奶奶这是折煞我了……”她忙还礼说道，却移开了视线。

灵宝会意，紧走几步到顾长春面前，捧上一张银票。

“有你这个母亲教导，渔少爷必然前途无量。”顾十八娘笑道。

“渔儿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天资聪慧，心思剔透，又勤奋好学，意志坚定，他这样的人，应该如同苍鹰一般，目的是翱翔虚空，而不是虚空之下的小情小爱……”黄世英视线投向清明的天空，因为连日北风，刮得天空青蓝一片，不见一丝云雾，很快她的视线再一次转向顾十八娘，“我不希望他就这样自己毁了自己……”

顾十八娘却转过头，对着跟进来的灵宝点了点头。

“十八娘，我也不瞒你，没有千万两银子，顾家度不过这次危难，除非……”黄世英神色肃正看着她，“除非，官府暂不逼提官银，以及，找回顾老常丢失的货船，这样，再加上你的银子，尚有一线希望……”

“是这样……”黄世英接过顾长春的话，站起身来对曹氏施礼，“此趟我们来，是请你们借钱相援助……”

“我们借一步说话。”她低声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顾十八娘忽然忍不住鼻头一酸，她当年咄咄逼人，抛规违矩，其实心理何尝不是为了赌这一口气，为了待遇不公为了不屑歧视，她就是要证明总有一天他们是错了。

她是老实，不是傻，自然知道这二人来的目的，但现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应承。

“这是裕大通兑三百万两银票……”顾十八娘说道。

黄世英在族中的地位超然，她受的尊重恭维那是顾十八娘一家两世想都不敢想的，享受越多，自然要付出越多，所以顾十八娘毫不怀疑，黄世英已经贡献了全部身家。

“真是天要亡我顾家啊！”顾长春神色颓然，面色灰暗。

怨恨自然有怨恨，但产生怨恨的那些事终究是这一世没有发生，经过这两年的远离，那些曾经激烈的情绪已经淡化了很多。

在他打量的同时，顾十八娘也在打量他。

顾十八娘哈哈大笑。

黄世英不由笑了，笑着笑着苦意在嘴边散开。

“且不说三奶奶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她笑道，带着几分戏谑，“为什么是我？”

“这是……”顾长春一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低头看向这张银票。

曹氏忙避开顾长春的礼，同时矮身回拜。

“我知道这些钱不够……但我能拿出也只有这么多……”顾十八娘淡淡说道：“三奶奶，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后辈不能和您相比……”

“那就有劳海哥儿费心了。”黄世英点头说道。

她们二人并没有走多远，在一丛枯竹前黄世英停下脚，丫鬟们都被打了招呼，远远没有跟着，见她们停了，也在远处停下来。

“三奶奶问的真有意思，我自然了解我自己，但你的渔儿可不该问我。”她笑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曹氏一面低声说道，面上是真切的担忧，“我已经给海哥儿写信了，大家一起想想主意……”

这是……道歉？曹氏有些激动。

“我一直有这种感觉，以前没机会细想，也没跟你见过几面，今日此时见了，得以认真看，你们这里……”她抬起手，轻轻指着顾十八娘的漆黑的双目，“真是如此的像……”

“我今日来……”顾长春看了眼黄世英，这些日子为了筹钱，他已经什么面子都放弃了，在什么人面前都能弯下腰，但却是到了这个妇人面前，那些话却说得很是艰难。

这姑娘的确收敛以前那种太过锋芒毕露的锐气，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没了锐气，而是因为宝剑藏匣所以剑气被掩，一旦有人逼近，便毫不犹豫的亮剑示警。

曹氏慌得站起来，躲开她的礼。

见她如此，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顿时都不言语了。

“顾渔……”黄世英答道，神情渐渐肃正，“十八娘，你是个聪慧之人，我也不瞒你，我觉得此次顾家突逢大难，渔儿他……”

顾十八娘微微皱眉，这人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

“谢谢……”他低声说道。

顾长春面色微戚，低头端起茶，这边曹氏又让黄世英。

顾十八娘的视线在她面上扫过，黄世英并没有避开，而是面含微笑跟她目光相对。

“你们的眼都带着不和年纪的清冷，淡漠，愤恨，以及绝望……”黄世英并没有理会她的取笑，而是依旧接着说道：“绝望中还有欲望，不甘心的欲望，这种心性，自然非是天生，而是来自于后天历经冷暖生死挣扎才练就的，他因出身幼年之遇或可如此，但是，你又是因为什么会这样？”

而真的等到这一天，心里的滋味却有些复杂。

顾十八娘心头微跳，面上神色不动，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三奶奶到底在说什么？他？他又是谁？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