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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0章 夜曲
她似乎看到月光下，曾经的自己卑微如鼠，惶惶不安，抬头仰视身边的所有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一句话一个神情不对，惹来白眼唾弃。
顾十八娘正在吩咐前往京城去的小厮和丫鬟一些事，冷不丁被曹氏抱住大哭，吓了一跳。
曹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好，好……”她伸手拭泪随口应道。
她忽地一拍桌案，掩面大笑，只是这笑声却流露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哀伤。
摇晃灯笼下，少女的面上果然浮现一丝淡淡的红晕，认识以来从没见过的一抹异彩在她眼中隐隐闪烁。
贺宴热热闹闹地举行了三天，几乎整个建康城的权贵都来参加了，当然更多的焦点都放到顾渔身上，毕竟会元的分量比一个解元要重得多得多。
“你要嫁个好人家，嫁个好人家……”曹氏哽咽喃喃。
上一次乡试顾海代替顾渔成了案首，而这一次会试案首重归顾渔身上，这命运到底是可变还是不可变？
“如埙如篪，天之牖民。”他笑道。
自家这个小姐一向说一不二，她做什么就是什么，下人们谨遵其命便是。
“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回来？”她们布菜的布菜，斟酒的斟酒，捧果子的捧果子，将曹氏伺候的无比周到。
顾氏族中的人也刻意要大家将焦点落在顾渔身上，所以作为第一百五十名进士之母妹的曹氏和顾十八娘显得被冷落了很多。
“大少爷这喜道的真风雅。”顾十八娘忍俊不已。
“我顾十八娘做梦也没想到，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喃喃说道，声音低不可闻。
四人应声退下了。
顾十八娘一笑，“如此说来，大少爷真人也！”
对此顾十八娘毫不在意，她本就没时间参加，而且也不希望曹氏去参加，顾海没有在家，她们母女关起门来，请了顺和堂的众人，以及家中的仆妇家园们，自得其乐地庆祝一番。
“肯定是要回来过年的。”顾十八娘笑道。
仆妇低头看了伸出一个手掌。
“没事，”顾十八娘对她一笑，看到那边被众人拥簇的三奶奶黄世英已经向族长家去了，便一推曹氏，“娘，咱们去吧。”
“娘。”顾十八娘失笑，伸手抚着曹氏的背安慰，“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我说的你们都记下了？”她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小厮丫鬟。
因为报信的小厮都是直接从揭榜处打马回来的，除了名次之外一无所知。
曹氏笑的眼中闪泪花，中进士容易吗？不容易，别看顾海此次大考一路顺畅而过，试看多少学子无功而返，那参考的人中更有多少白发苍头，终其一生也无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曹氏抹着泪应着，被仆妇扶着去了。
月光如练，凤竹摇曳，荷灯如影，青年儒雅，侍女娇柔，音色相和悦耳动听，此情此景如在画中。
花木重重的小园子里瞬时变得冷清起来，夜风吹过，带着寒露，小丫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看着安静坐在桌案前，慢慢饮酒的顾十八娘，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
小丫鬟再次斟上，信朝阳端起酒杯，看向顾十八娘。
一个丫鬟取过披风给顾十八娘。
曹氏的眼泪顿时如泉涌而出，这一切都是女儿带来的，而女儿之所以能带来这一切，是从阎罗殿爬出来……
不过，跟埙声相和却是极其美妙。
“俗雅俗雅而已。”信朝阳笑道，一面大方坐下，“不过小娘子放心，真金白银的俗礼已经如数送了。”
而顾海今年还不到十七岁……
但想必这个机会不容易得，信朝阳一笑，自己一饮而尽。
顾十八娘更笑了，曹氏从没饮酒，这次不知不觉吃了五杯，可不是醉了。
灯火映照下，女儿的脸色清冷透亮，眉宇间的喜色并没有给她的眼中增添多少笑意，她的神情一如枯井般无波。
曹氏原本不饮酒，但今日喜事，她伸手接过，浅浅尝了一口，仰头间见对面的女儿正侧头对两个小厮并丫鬟嘱咐什么。
一面看向对面有些慌张的仆妇，用眼神问吃了几杯酒。
“十八娘子大喜。”他伸手施礼道谢，手中一深紫横笛引人注目。
顾十八娘神色变幻，眼神微微有些迷茫，置身这热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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