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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8章 第48章
与翊坤宫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景象不同。清宁宫里除过挂起几朵稠花,竟半分也瞧不出过年的气氛来。
旁的人都借着年节团聚,可朱嘉煜在这世上,大抵也早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亲人。
母后早逝,皇兄又死在他手中。
他虽还有明遂帝这个父皇,可从他知事以来,明遂帝的心思,便悉数留在皇贵妃和三皇子身上,仿佛他们才更该是一家人。
他早就习惯了冷清和孤寂,故而便是在这种时日,他也有格外的耐心。他独自坐在偌大的殿阁里,目光都聚集在指尖,始终慢吞吞捏连那半截耳环上的金丝。
他先前便觉得这耳环是眼熟的,只是此刻借着烛火细细打量,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耳坠唯一与众不同的,也只是耳坠的青金石边上绕着层层叠叠的金丝。金丝包镶着宝石,若是隔些时日不绞,便极易松脱。
旁的首饰,甚少见得这样的镶嵌。
如今这金丝滑脱,耳钩自然断裂,若要俢好,不能不先把金丝绞紧才行。
可这青金石打磨得光滑圆润,无论朱嘉煜怎么绞,金丝总是会从宝石的弧面上滑脱。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一声,灼得银炭焦裂开来。
朱嘉煜的第数不清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他瞧着耳坠忍不住出了神。
东宫虽不得皇帝青眼,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宫里头的日子,终究不至于过到连什么粗制滥造的玩意也都送到太子妃的手里。
更何况,林温芷显然是常戴着的。
否则定然也不至于会断下半截,落在他这里。
可宫中的青金石算不上稀罕,颜色越蓝才越算是难得。林温芷堂堂太子妃,却偏偏钟爱这块夹杂满星点金絮,品相平平的石头,不能不算是奇怪。
朱嘉煜知道这是林温芷心爱的首饰,故而便又凝凝目光,挑起那松脱的金丝。
索性年节无事,他也闲着,这才用平日里拿惯了刀的手,聚精会神地跟眼前这小玩意较起劲来。
奈何闻道有深浅,术业有专攻。
青金石旁绕着的金丝,好似就是专门要同他作对,怎么也不按着他想要的方向弯过去。
片刻之后,金丝果然又从他指尖掉落出去,绞了半天的成果,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立在一旁的福顺见状,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下一口气。
“殿下……”
朱嘉煜仍是若有所思地模样。
福顺便又往朱嘉煜身边轻轻靠近几分:“殿下,您镶了快两个时辰了,仔细看伤眼睛。”
“不如送到内务府,找个能雕琢镶嵌的能工巧匠,想来他们是有特殊的工具和手法,定然能将这青金石上的金丝再重新绞回去……”
朱嘉煜闻言,这才始后知后觉。
他抬起头慢吞吞地揉了揉额角:“这么快?已经两个时辰了么?”
“正是,殿下。”福顺轻叹,“您瞧,外头连天都黑了。”
朱嘉煜这才聚了眸光,慢条斯理地瞧向福顺。
“如今宫中情势怪异,自除夕宫宴之后,我便隐隐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些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便想得出神了。”
福顺又将茶船搁在朱嘉煜面前:“殿下先用些参汤,润润嗓子。”
“虽说如今未出正月,宫里头的确还是四下相庆。”
“倒是三皇子和东厂那头,自先前见了太子妃娘娘之后,好似这几日一直在查什么受贿的银两。如今还在正月,朝中不见有什么案件,不知会不会事关东宫,殿下万万小心才是。”
朱嘉煜勾起唇角,眼中蕴着几分揶揄:“不止于此。”
“私交权臣本就是大忌,如今我安居在清宁宫中,轻易未曾外出,便是构陷我见过旁的朝臣,也断然无从谈起。”
福顺闻言,也不免点下头:“三皇子一贯狡猾谨慎,的确是不该会犯这般错误。”
“兴许的确是奴儿多虑了,只是殿下思索了这样久,又是因为什么事呢?”
朱嘉煜这才将手里头的耳坠搁在桌上,若有所思地摩挲几下指尖。
“宫里头的事,就在眼皮子底下,若有个好歹,也还不至于毫无端倪。”
“可宫外却手长莫及,若是外头有什么举动,咱们现下倒是被动得很。”
尤其是除夕夜里头见到的那个国师,来得着实蹊跷,他得尽快叫沈昭把底细摸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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