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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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绿色的蜥蜴。它们是绿色的，各种各样的绿，这都没有一点问题。因为它们就是这个样子的，就是这样绿色的，不会绿得发假。但沈迁延就不一样。他的颜色和躯壳搭起来就看上去很假，不可爱。说不上来他跟其他蜥蜴不一样在哪里，如果说是眼神的话，那么他闭上眼睛再看总应该行了吧。但不，哪怕是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也还是很奇怪。说不上来他跟其他闭着眼睛的蜥蜴不一样在哪里，如果说是举止的话，那么看静图总应该行了吧。但不，哪怕是他闭上眼睛的静图也还是很奇怪。反正沈迁延the蜥蜴，他就是不可爱。但最可怜的是，他甚至并不丑，形状也不够怪异。沈迁延，一只既不丑也不漂亮的蜥蜴。天呐，这样的生物，在游戏污渎这样的地方，在一个叫做“众生平等”的游戏里，多么没有竞争力。

现在沈迁延和颜说两个人已经在水下了。他们眼前是一个很多车上都会贴的银灰色小壁虎。

“我是这么想的，”颜说端端整整地分析，“如果我们不拿这个壁虎，不去做点额外的事情的话，我们两个就肯定得死一个嘛，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都有可能。我觉得主要就是……你不应该死成一条蜥蜴吧。是吧。如果是你死了，你怎么死的都看不出来，就作为那样的形态。我觉得这就……你觉得呢？”

“当然，”颜说笑了，“要是我们再上去的话，麻烦您想想办法给我仔细讲解一下这怎么回事儿。”

店员听完俞清亭那句话，神色很复杂地看了看她，然后以正常的步速往类似他们后厨的地方走，俞清亭跟着他掀了帘子进去，里面没人。那店员环顾了一下这个相对封闭的房间，问：“你要什么样的刀？“

俞清亭不挑：“不是刀片就都行吧。“

店员定格了那么几十帧，给她拿了把比较秀气的水果刀，然后非常密切地注视着她。

俞清亭左手接过刀，就找了个角度往右手手肘里割，怎么说呢，这个部位软的部分比她想象中要薄一点。还好俞清亭作为右撇子，她以前没来游戏污渎的时候——具体一点就是高中时候——曾没什么正经理由地练过左手吃饭以及左手写字，所以这会儿割开光口完成得倒也还行。就是疼。

俞清亭左手把那块发白光的部分切割下来之后，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缓了缓，然后仔细地把割下来的部分和剩下的部分分别看了一遍。她认为她的手在她身上的部分可以说是已经不发光了。

店员这才发现她一早就凑在了水池边上，血基本上没弄到外面。

俞清亭看向店员，以刚才请问刀一样的神情。

刚刚的场面有点震撼，所以店员没有反应过来。正常人遇到游客确实是这样的。

俞清亭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有……打火机之类的吗？“

她抱歉地说：“我总不能用你们的灶台吧……哦好像没有灶台。“照理来说游客如俞清亭进了这个屋子肯定是先看明白了，不至于没发现人家没有灶台，不过由于刚刚俞清亭跟着进来的时候问心有愧，愣是一眼都没多看，导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要干嘛？“店员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声音已经不那么有中气，“你要烧了啊？”事情显而易见，他问这一句只是惊惶之下没忍住，所以也没有等她的回答，他就幅度很小地递出了一个打火机，递的时候都没看她的脸。

俞清亭把她手肘上割下来的部分点着烧完了。现在无论哪里都没有哪怕一点那种光了。这一系列动作主要都用的左手。烧完之后她终于叹出一口气，像所有经历了很长一段难以忍受事情的人一样。叹完之后她尽量找东西把她的肘子处理了一下，虽然创口面积很不小，但还不至于前臂在肘子上晃悠那种程度，走路不扶着也可以。

“为什么呀？”店员太不能理解了，他甚至没有考虑以这种行为退出接力的有效性，“你就算接力了也基本上不会死啊。”

“就，我不太想，”俞清亭不太知道怎么说，言不尽意，“我觉得对我来说的话，自不自杀，问题不在于会不会死，而在于我想不想。当然只是我个人这么觉得。”出于对对方世界观的尊重她加上了最后一句。

“去二楼吧，”店员道，“二楼没人。”

店员去柜台那儿说了两句，然后掩护着俞清亭上了二楼。

“我以前有个同学，他爸爸从四十岁开始就拒绝接力，每次被抽到都用豁免。后来豁免用完了，他自杀了。”店员把视线从俞清亭的手肘移到她的脸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俞清亭愣了一下，有点抱歉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顶多知道一点我自己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俞清亭组织着语言，“我个人，不是很相信，自杀是为了活，就算是在接力这样的场合。我觉得对自己对别人都是一样。因为我以前见过一些，或者听过一些……人的死，一些牺牲。”

“我见过群体牺牲个人，我觉得……与命有关的牺牲，没有值得，只有需要。我觉得都不是好事情，只是没办法。但其实都没有那么正当，我觉得那都是难过的事情，至少是对于我见过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