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DAY30.束草市(1/1)

首发：~第31章 DAY30.束草市

金恩研在新村校区居住的宿舍大楼正对着学生礼堂，也就是说它并没有面向校园的中央大道。半镂空的宿舍大楼，在底部切割形成了一块天然的挡雨门厅区域。在这个门楣的下方，就是后来金恩研人生第一次接吻的地方。韩相镐把金恩研送回到宿舍大楼外面，才自行离开回到学校外面和另一个朋友合租的房子。金恩研走进电梯坐到三层然后回到宿舍，此时的心砰砰地响，脸上还烫烫的，似乎在分别之后更加紧张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成功地从抽屉里翻出日记本，那个本该被事先放好抽在屉里的，最后她只是拿出一册空白的中文本，想写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写是好。她谈恋爱了，她想告诉每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比如朴申恩同学、车在哲同学，比如哥哥和哥哥的女朋友，还有爸爸和妈妈，以及很多很多的认识或不认识的陌生人。从西大门区到首尔再到整个韩国，想着想着金恩研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完全地睡着了。她身下的寝具像是已然漂浮在了星空蜿蜒的银河，此时的夜空呈现出一条带有神秘的蓝色的帷带，它轻拂荡漾着金恩研的身躯，将她推向了梦中的世界，也推向了数亿光年外的纯净宇宙。天亮了，金恩研忙着洗漱收拾赶去上课，快走到教室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金恩研拿出手机，原来是乐队主唱韩相镐发来的问候，不，应该说是男朋友韩相镐。本来应该是金恩研率先问候才好，毕竟人家昨天夜里送她回到宿舍。瞧她马虎得，金恩研稍稍有些自责，她认为自己比起其他的韩国女生做得不够。于是认真地和韩相镐说道谢谢和抱歉，让韩相镐突然有点搞不清状况。一起喝咖啡、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去了一次水族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那一年是韩国重要的商业影片《与神同行》第一部的上映档期，金恩研和韩相镐手牵着手满怀期待地来到梨泰院的一家影院观看，之后在距离彼此都合适的富春市吃了晚餐才各自分手回家。金恩研小时候常和妈妈来富春市，它位于金恩研城南市家中和新村校区中部的位置。有很多可爱的服装小店和商业街，价格比首尔便宜，气氛却一点也不逊色。另外韩相镐来自富春市，它自然成为了两个人在周末时候约会的绝佳去处。富春市和首尔特别市、仁川市以及城南市都不尽相同，它拥有着韩国最古老的市集，可追述到16世纪。俨然很多的欧美游客都会特意来此游逛，感受一番历经历史流转的别样人文气息。虽然市集已远不及当初热闹，但鬼市街、扇街、陶瓷街、韩服街、传统首饰街、海鲜街等等依然灯火辉煌，景致繁盛。人们熙熙攘攘，与小贩的讨价声此起彼伏，绫罗满目的各式商品绽放着五光十色的魅力，它是与现代化工业格格不入的昌逸繁荣。我们先前提到过的金恩研想要为马元买一个长枕，她想要带马元一起去的店铺其实就位于此处。恋爱的喜悦并没有如潮水一般往复，在金恩研和韩相镐交往没多久之后，她便经常会因为某些不看起来微小的事情哭鼻子。像金恩研和马元认识时她常说的，那时候她18，现在她是20岁了，她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接受如此被动的恋爱关系了。韩国历的岁数，和中国的农历记岁法类似，需要在实际年龄上再添加1岁，所以金恩研和马元说她是20岁。十月的时候，天气经历了一阵子的阴寒，又骤而放了晴。金恩研再次伤心地将自己蒙在了宿舍床上的被子中任眼泪刷刷地流，她已经尽量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过大的啜泣声。金恩研的哭泣并非属于一种号啕大哭的性质，而是哭一会不哭了，过一会又平白无故地继续哭出了声音。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终于周末了，金恩研赌气地背上书包回家了。韩相镐不是有意要使金恩研伤心，他不善于哄小女孩的心思，但他想让金恩研快点振作起来。于是韩相镐说他问父亲借到了汽车，邀请金恩研一起出门游玩。在家里待了几天的金恩研转而高兴地答应了。他们商量好了一起前往东海岸的束草市的观海。在中午之前，韩相镐把汽车开到了金恩研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金恩研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条黑色缀碎花的雪纺连衣裙穿在身上，然后戴上两个大圆圈呈米奇耳朵状镜框轮廓的太阳镜走出家门。电梯抵达负二层，金恩研找到韩相镐的汽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路上金恩研全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伤心，不时地迎着扑面而来的光束和微风给自己与韩相镐拍照。好了，老实一点，坐好啦！金恩研和韩相镐吐出舌头，做鬼脸表示并不愿乖乖听话地待着。毕竟这是金恩研第一次交男朋友，也是金恩研第一次和男朋友外出度假。她的心里难掩异常得雀跃，不时地东张西望，好像从来没有去过束草似的。其实这条高速公路她很熟悉了，和爸爸妈妈、哥哥至少已经走过了七八次。束草位于朝鲜半岛的最东侧的海岸线上，与日本海毗邻，距离首尔市约150公里。长途大巴需要近三个小时，自驾也要耗去两个钟头左右。束草市有一座常年云雾缭绕的雪岳山（又被韩国民间的少数人称为点凤山），它素以山海相和而倍受亲赖，是首尔人最喜爱的周末度假胜地。金恩研不喜欢爬山，所以韩相镐安排的行程主要围绕在海滩周边。束草坐拥三座海滩，其中的束草海滩和以拍摄电视剧《蓝色生死恋》而家喻户晓的阿爸村海滩最为闻名。金恩研和韩相镐拟定的旅行目的地就是它们。由于年纪差异的缘故，金恩研对2001年播出的电视剧《蓝色生死恋》并没有过多了解，只是知道芯爱少年的饰演者李爱贞在2007年9月6日因患脑癌、两度手术之后过世，年仅20岁。那时候形成了铺天盖地的报道。还有里面的配角演员韩彩英、文根英等人后来也实属大红特红了一阵子。阿爸村的海滩不远便僻壤着渔民的码头，它和广域市松岛区的码头不甚一样。比肩继踵的渔船与城市道路和隔海桥梁连接在一起，彼此交织而相互密不可分，更透露出一副是以打渔为生的生活环境该有的景致。拥挤不堪船只，带有鱼腥的海味，似乎要击碎的海岸的巨大声浪，一年泛三次赤潮的藻类植物，以及那些受潮汐作用死亡在岸岬上的贝类尸体，金恩妍感受到一股不甚欢喜的情感袭来。沙滩上不常常有行人经过，金恩研和韩相镐并肩走着，她把韩国大众款的黑色女士绑带凉鞋子提在手里，享受脚下踩塌的松软。沙滩上建有很多面朝大海的平板长椅，韩相镐提议他们坐下来，金恩研却正好在此时向一旁的秋千跑去，兴奋地像首次发现了新大陆的拓荒者。韩相镐无奈地挠挠头率先自己坐了下来，他看着正在荡秋千的金恩研，只见她越荡越高好似是一枚快要跳向空中的加农炮弹。小心呀，别摔下来了。韩相镐连忙起身跑到金恩研身边，金恩研也就真得一手抓住略挂有锈迹的秋千锁链从木条的坐板上面掉了下来，好在是一屁股坐进了软绵绵的沙丘。韩相镐连忙地伸出手控制住空无一物却仍旧晃荡的秋千，紧张地帮助它停下来以免打到金恩研。没事的，我可以。我抓着它呢，你看。你呀，总是不小心。万一磕到了怎么办？金恩研的雪纺裙子和小腿上都沾上了潮湿的沙砾，她拍了拍，直到看起来清理干净。一些褐黄色的沙迹留在了人们不容易注意或者没去注意的地方，在她大腿与小腿相接部位的皮肤上，它们一颗一颗得闪亮，需要像观测银河系天文星系一般倾注热情才能再次察觉。金恩研和韩相镐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吃过了午饭，抵达束草后又在比起首尔小很多很多的城市中心驾车逛悠了几圈，最后才来到海滩。现在天色已经不是很早，今天又是一个有点多云的日子。眼看海面上天空的颜色变得乌漆，海水也相应地减去了一些澄明，海风趾高气昂地旋转起身姿，海浪应声加速起伏。韩相镐和金恩研坐在一块横躺过来摆放着供人就坐歇脚的树干上，金恩妍的双臂抱在一起相合，搭在弯曲的腿膝上，韩相镐也像学着金恩妍似的把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膝头，与金恩妍的手边离得很近很近的位置，却又得意看见明显的距离。风不快不慢地吹过，海面上翻腾着数不清的鱼跃光芒。谁也说不清是是他们在看着天空和海水，还是天空和海水在注视着他们。就这样他们和天空与海风渐渐地快要融为一体。快看一艘军舰。傻瓜，那是一只大鱼啦。才不是呢，你仔细看！一艘出海打捞的渔船先是在海浪的顶部冒头，继而寻不见了影踪，忽然又全须全影地从海水中现了真身，可见是韩相镐看错地更离谱。听着金恩妍还未落的话音，韩相镐小心地牵起金恩妍的手，然后紧紧握住。哦，你多半是早想要牵我的手了吧？为何不早说？此刻旁边零散的行人消失，他们无声地坐在彼此的中心。默默地像是创世的宁静也像是末世的安逸。傍晚的风显得更粘了，与肌肤擦过使得人心生不耐烦，夹杂沙砾糅入金恩研的耳鬓侧发梢。也许唯独那几缕从束住金恩研飘逸长发皮筋中逃脱出来的细软发丝依旧还想表达些新的内容。它们随着海风，在沙滩上湿漉漉的空气中持续地按照力学定律划出轨迹，似乎是一道永无法推翻也无法验证的物理学猜想。半晌过后，韩相镐抢先打破了在两人之间霎时构筑起默契的心中沉寂。我们去吃饭吧？想吃海鲜还是束草香肠？我要吃海鲜，我喜欢海鲜，金恩研积极响应道。回到车上金恩研拿出羊毛开衫套在了外面。晚饭过后，韩相镐把车子开到了海边的一座小山坡上，他们今晚的住宿定在一家当地人开设的旅馆。束草的经济在韩国并不前列，城市繁华水平不比其他。另一方面也是考虑价格的因素，虽然韩相镐比金恩研年长五岁，但他们毕竟都还是学生，生活费由父母提供，不好去做太多自由支配的零花。他们的酒店是一种类似集装箱改造的灰白色房屋，方形窗户和屋门开设在同一边的墙壁上，白色铝合金窗框的细长状顶窗同样地开在大门这侧的墙壁顶部。搞不懂它们为何都要放置同一方位。双人床也靠着这面墙壁，位于细长状窗檐的垂直下方，距离可观，即便金恩研站在白色床铺上也要踮着脚尖才可以够着它。床头顶着另一面的墙壁，另一扇窗户的高度则比人的腰部位置还要低一些，它在床尾和房门的中间区域，不偏不倚，一半的位置，同样也是铝合金做的窗框。靠里面的空间，首先是一面四方的落地镜，以及29寸的lg牌电视机，同一方位的另一块区域连接着盥洗室隔间。设施虽然不多，但十分整洁，从电器到窗台都是一尘不染的洁净。我们今天住这里，你想睡里侧还是外侧？我去里面。说着韩相镐拿起洗漱用品率先走进了盥洗室洗漱，细致的水流应声从花洒中喷泻而出。金恩研坐在底面是灰色，正面是粉色毛绒质地的床褥式床单上，把颜色和质地都完全一样的被褥和枕具在床头摆放了整齐。韩相镐洗完澡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纯棉短裤走到镜前擦拭护肤品，金恩研看到他洗好了就拿起自己的洗漱包和睡衣走进了浴室。当金恩研洗完澡换上运动背心和运动短裤时，房子的大照明灯光也经关上了。韩相镐躺在事先和金恩研说好的那一侧床帏旁，他带着疲倦的神情睡在点着微弱的台灯灯光下。开了一天车，韩相镐比金恩研要累许多。金恩研叫着欧巴，和他说晚安。金恩研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以后又想起了第二天要下雨降温的预报，于是拿出次日要换上的黑色缀有桃心珠片的长袖t恤搭在了椅背上。此时她才安心地灭了灯光，拽开一小半的被褥钻进了和韩相镐的小小被窝。晚安，韩相镐好像这时才在睡意中意识到金恩研和她说话一般回复金恩研。远处海水与海岬碰撞的声音一排排地兀自袭来，杳无声音的渔村码头早已习惯了海浪对海岸的敲击。和首尔不一样，不到午夜所有的人却都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