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DAY8.下雨了(1/1)

首发：~第9章 DAY8.下雨了

接下来的首尔早晨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拖慢了人们匆忙的腿。雨滴粘在人们西装的袖口上，也均匀地撒在了女孩们的短裙下露出的腿颈上，还有那些悄悄钻进了孩子们黄色雨衣在彩色书包上停留的雨滴。欢快的、多情的舞蹈着。巴士车的启动与停站，总是扬起一湾涟漪，人们挤在透明玻璃围住的候车厅下，直到自己等待的那般车赶来才匆忙地收起手中的雨伞和雨水结伴上车。旋转的雨滴在首尔市中心的南山山脊汇聚成一团，夹在树和草丛的里面，前赴后继地沿着倾斜的山坡流淌而下。还有气派的首尔站，和庄严的市政厅、景福宫、昌德宫、孔庙，雨水在它们中间躲躲闪闪，随着一辆辆火车和政要文殊前行而去。首尔的雨越下越大，金恩研上课的时候还只是小雨出没，之后俨然变成了中雨。当她从补习学校出来的时候，雨水已经在世宗大道上盘踞了可观的地盘。市厅前的广场上的活动棚在风里呼啦啦地作响，人们收去了活动的展板，提前结束了公共路演。一些游人趁着雨水仍然在世宗大王的雕像前拍照，显然他们命题就要离开了。文化宫前的数十级石阶湿漉漉得，在人们匆忙踩过的脚下变换着积水的深浅。金恩研收起透明雨伞，连忙逃进了地铁站，她回到家不久，外面的雨就又更大了。明洞那里的道路水势已经让一些巴士被迫绕行，化妆品商店的前面没有人再进进出出。马路和人行道整齐地被水流淹过，情侣们牵着手在雨中慢行，或者紧紧拥抱在一起。不时地，风将没有握住的雨伞打落在水中。此时，女孩子会首先依偎在她的朋友的怀中然后才踏出朋友雨伞的遮挡，在她把伞再次捡起的时候稍稍地离开了朋友身体的庇护。夏日里树枝上的叶子正盛繁茂，它迎着风雨招展，像是女子刚刚出浴的秀发，散发清新与别致。商业街上的电子屏幕随着夜幕的降临在微小晶莹的雨滴的光芒折射中交相辉映，透过蓝色空气的笼罩径自坠落在刷着白色行车线油漆的街道。金恩研不太喜欢雨水天气，或者早已习惯了降雨气候——韩国地处半岛地形，加之首尔毗邻黄海沿岸常常受到海上冷湿气流的影响而下雨——所以下起雨来也没什么。在地铁抵达城南站以后，金恩研抖了抖鞋子上的水滴。她走下地铁，沿着通向北侧尽头的过道一直向前，跟随扶梯地传动到达b1层，然后通过闸机拾级而上，钻进了霏霏细雨之中。城南站附近是一片依傍首尔的工业园区，有着整齐划一的玻璃幕墙写字楼，它们笔直规则地排列在一横一竖的道路两旁，和围绕在它们四周的住宅楼高度并没有显著的区别，只是密度清晰，没有住宅楼群那般拥挤。窗前没有砌厚重的水泥，阳台上也没有挂着洗净晾晒的衣服，反而取代之的是办公桌和堆积的杂物。这里没什么树，但城南市的西侧有一条受山涧发源的河水冲击的浅滩，河道两侧是一片城区最主要的绿化园林。在河水之上，横着几座不大不小的交通桥。斜拉索结构，夜晚装点有彩色的灯。在钢筋桥梁的另一端分布着若干座工业企业的办公大楼，第三产业和第一产业的泾渭被河水划分。金恩研走出地铁来到户外的广场上，地铁站附近的楼宇是综合体建筑，底下的三四层是商铺，上面则租给了一些小型的私人公司。她穿过还没有客人围坐的啤酒烧烤店，走到手机配件店里和老板要了一个棕色的手机壳，她把已经裂痕的手机壳在上午彻底摔坏了。老板与她告诉价格，她交给了钱。把摔裂的旧手机壳丢进垃圾桶，把换上新手机壳的手机放到裤子的屁兜里。转过马路拐角，她来到她常去的那家水果店，买了一串紫色的葡萄。金恩研喜欢吃葡萄，每次可以吃掉一串。韩国的葡萄不成大串，每颗的大小也十分适中，像是中国最普通的那种葡萄品类。但口味要更甜，葡萄皮更涩。所以金恩研不吃皮，也不吞核儿，食尽以后会把它们和绿色的葡萄细枝摆在同一张餐巾纸上，包裹至一起扔进垃圾袋。这是她今天的下午茶。金恩研回到家里，脱掉鞋子穿着灰色的短款棉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一只在海岬上繁忙的雏鸟。她打开手机，想看看马元在干什么。她看到马元发了她的照片在自己的社交空间，她告诉马元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她会觉得尴尬和害羞。马元虽然不解，还是删除了此条内容。随即金恩研又看到了一个中年大叔更新的社交信息，是一所豪宅，但并不十分华丽，只是额外得宽大，房子透着旧气。这位大叔是金恩研在北京地铁站迷路的时候碰到的，大叔很热情地和她询问她要去的地方，和她添加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由于语言不通，金恩研想早点离开，可大叔的话一时没有要说完的意图。金恩研只是笑笑，绽放着甜，偶尔用不流利的中文和他讲我听不懂……谢谢你……最后她和他告别，消失在地铁换乘通道的人群流动中。从地铁换乘指示牌下经过，她抬头看了看，还是没有看懂应该怎么专车。试试运气吧，她向前果敢地迈出步伐。这位大叔是金恩研在她的中国社交软件里添加的第一位联系人，第二位好友是马元。金恩研和马元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像说起她本来睡着了那样的狡黠。金恩研称大叔作“奇怪的男人”，金恩研不想时常看到他发布的难懂信息，所以她向马元询问怎样可以将他给屏蔽。马元和金恩研开玩笑，说这位大叔喜欢她。不，她比我爸爸还老。你就已经很老了。你可以删除她，但他还是可以看到你的信息，或者你可以把他拉入黑名单，这样你们就不能再联系了。好啊，怎样操作？快教给我。你可能会错过了一个好主顾呀！好主顾？嗯，会给你钱。不，我约会不需要钱。两块钱呢？啊，两款钱很少呀。不少啦，可以在冬天的北京买到一串糖葫芦。是吗？是的，夏天不可以。我要吃糖葫芦，你买给我。嗯。等你来了，天天带你去吃诶。啊？你真好呀。嗯，我好。不过我想冬天去北京可能会有一些问题。什么问题呢？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告诉妈妈‘我需要再回去’。你可以说你是来清华大学进行某项交流活动，或者只是来进一步确定某些事情？不，我不能欺骗她，妈妈对我很好。也不算欺骗吧？我们得找到解决办法，不是吗？我只有19岁，做一些事情需要先经过家长的同意。我和你的处境不同，你不能把我看待成你。用成年人的方式要求我显然是不恰当的。如果我们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总会找到办法的，而不是年龄什么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离开大学去创业了……算了，我理解你的状况，你需要经监护人的同意，他们提供你的学费。但我希望你在冬天回来，我们需要见面。如果冬天回去，我需要规划得很好，并且找到一个合理有效的理由。我想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