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雨如晦·十三(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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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裹着披风站起身，往迎亲帐走去。他也不知自己坐在外头睡了多久，只觉头疼，像是着了风寒。

阜京这地界真是把人养娇贵了，小风一吹竟然都招架不住。陈容要了盏热茶暖身子，抬手戳了一下身旁的文越，问道：“这披风是你给我披的？”

“不是，”文越摇头，指着对面的帐子说，“喝了酒差点忘事儿，小王爷来了，说要找您。他不喜热闹，我便把他安置在了空帐子里。披风说不定是他披的，您去问问？”

“怎么不叫我，”陈容问，“他来多久了？”

“得有半个时辰吧”文越想了想，答道，“我说您今天情绪不佳，想独自静静。小王爷说他等着，等您何时有心思，再去见他。”

“知道了，”陈容叹气，“我不太想见他。”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往对面军帐去了。

今早福宁殿，段桢就在陈容身边坐着。他始终一言不发，眼看着陈容碰钉子，仿佛这桩荒唐的婚事和他并无关系。

陈容略微不悦，有话为何不当时说，现在找上门来作甚。

天儿怪冷，麾骑营军帐里不比福宁殿暖和。段桢咳得比先前更厉害，一声粘着一声，扯也扯不断。

陈容听着他从小咳喘到大，一听就心软，本想讲几句揶揄的风凉话，也没舍得说出口。他撩开帘子进去，对段桢说：“坐着，我给你倒水。”

“不必，我说两句就走。”段桢瞥了一眼陈容身上的狐绒披风，说，“你早晨没披这个。”

陈容一怔，“不是你？”

“你在说什么。”段桢不解。

“没什么，”陈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个浅淡的笑来，“对，不是你。”

他浑身松快了许多，搬来一张椅子坐下，翘着腿问，“小王爷找我何事？”

“福宁殿程大相公一番话，差不多就是陛下的意思了。无非是劝麾骑营将湉城兵权交出，若大兖先服了软，才好同乌桓那边说上话，”段桢道，“我瞧着你眼里全是不服，应该还有反驳之言，为何不讲？”

陈容看他，“你明知我是个嘴笨的人，讲一句人家有十句等着，说再多又有何用。小王爷能说惯道，既不同意这门亲事，怎么没亲自跟陛下驳一驳？”

他怨段桢隔岸观火，于是说话时便带了三分怨气。段桢听出他不高兴，摇头道：“你为难，又怎知我不难。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今儿便讲不出别的来。你若怨我，那就怨吧，我认。”

说罢他又咳嗽。

陈容最听不得段桢咳，起身拍他后背顺气，又从披风内兜里取了两颗梨膏糖递过去——狄少云最馋这口甜的，衣兜里总装着几块，一摸准有。

待段桢缓过劲儿来，他又重新坐回去，身子往后一躺，弓着背陷进了椅中，模样十分颓唐，“阜京不好，张嘴说话都得看主子的脸色我横竖要回迁州，到时便不用在嘴皮子上与人争论了。”

“陈渊江是你麾骑营的地界，将在外，军令倒是可以有所不受。”段桢不放心地说，“但可别忘了，你们终究是大兖的兵，是陛下的兵。”

陈容笑了，说：“小王爷大可放心，我书虽念得没你多，可该懂的道理一样也不少。我入麾骑营头一天，爹带我去了迁州城外的英雄冢。我敬了三支香，又叩了三个头，然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麾骑营中人要做英雄不是枭雄，更不是狗熊，”陈容说，“不求生前身后名，但必要了却君王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