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雨如晦·四(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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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渊江畔大雪满弓刀，那样折磨人的雪，到了阜京城里竟成了阳春映白雪，梅花曲三弄。

陈容没动筷子夹菜，接着闷头沾水画画儿，偶尔碰上景文帝的目光，他又低头很快躲过去了。

景文帝看到陈容在笑，也知道他发笑的原因，朝身边服侍的近身内侍李呈祥说：“去，给阿容斟杯酒，说是我赐的。”

“是，”李呈祥问，“陛下要赐金瓯酿？”

景文帝摇头，“寻常酒水就行，金瓯酿留着，我与他宴后独饮。”

李呈祥领了旨意，用玉璧杯盛了酒亲自给陈容端过去。见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往自己跟前儿递酒杯，陈容识相地起身要跪，“谢陛下赐酒。”

“少将军免礼，陛下说您是皇侄儿，不必跪，”李呈祥把杯子递他手里，笑说，“麾骑营护我大兖有功，特此赏酒，请少将军代饮。”

四下似乎有人在笑，还传来窃窃私语声。

天家早就不想跟乌桓斗，麾骑营却犟着脾气死磕了三十年。如今狄家活人不剩几个，沾亲又怎样，万岁爷不会念你的好，赏杯酒已是很给面子了。

陈容一饮而尽，将杯子撂到桌上。他权当没听见旁人的闲话，朝李呈祥笑道：“陛下请我吃酒，怎么不是金瓯酿？”

“少将军性子急，”李呈祥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年宴上人多，好酒不轻易拿出来。若少将军想喝，得等人都散了。”

看来今晚不能早回家了，陈容还想着吃狄少云的一碗长寿面。他心里觉得可惜，嘴上却说：“好啊，我等着。”

年宴刚到子时就早早收场。景文帝称身子乏了要去休息，私下让李呈祥给陈容捎话，要他去飞霜阁喝金瓯酿。

陈容不急着去，站在御花园的暖泉池子旁边吹风。他领了狄万竹的军令，此次回京的确想向景文帝说几句话，可没想到这老皇帝竟先主动来找自己。

他回阜京前一天，景文帝就得了信儿，备上酒等他。

那孟州流寇的事，万岁爷估计已经知道了，陈容心想，还有程岱松回京，小太子生死未卜的消息，更是早知道了。

知道了却不作为，还有心思鼓瑟吹笙，是这闲散老皇帝的风格。

池水冒着氤氲热气，熏得陈容头晕，倚着寿山石差点睡过去。迷迷糊糊时，他听见不远处樟树林子里传来扑朔朔鸟飞的声音。

陈容抬头去看，只见树后闪出来个黑影子，身形极快，窜来窜去看不清楚。那影子没发现寿山石旁的陈容，急匆匆往东边跑走了。

刺客？够忙活的，大过年都不消停。陈容翻身上墙，又扶着树干跳到东宫的山河楼顶，抄近道去堵那人影的去路。他手指在瓦片缝隙里来回摸了几下，翻出颗石子来，朝着影子脑袋弹了出去。

准头极佳，影子“哎呦”痛叫一声，趴在地上不吭气儿了。

陈容跳下屋顶，将脸朝下的人翻过来一看，是个英俊的小后生。十五六岁年纪，跟狄少云差不多大，薄唇高鼻，不像大兖人。

“坏了。”陈容伸手扒他眼皮，又去探鼻息，下手太重，不晓得要晕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