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1/1)

首发：~第6章 第6章

我从杨府回来的那年冬，偶一次出门闲逛，在东边的桥头下捡了一个身体冻僵的少年，我将他带回府上，他说他无亲无故，我便将他留了下来做个我和梅婶的伴，看似是收留了他，实则是他照顾着越来越老的梅婶和从不会干活的我。

我说给他取名阿冬，他竟生生的同我生气生了两天，哟，这孩子脾气倒是拗的很。第三天的时候下着雪，他站在院子里，我远远的看着他，觉得倒是副好景象，我叫他‘琼寒’，他回过头站在雪里看着我，笑了笑，这便是应下了。

梅婶时常打趣我，说我是故意捡了个苦力回来，每每这时，琼寒都站在一旁笑着看我，少年生的愈发好看，笑起来也格外好看。

阿娇其实在后来回来过一次，她模样愈发清冷，见了我的时候还是会笑一笑，梅婶一开始没能认出来她，其实梅婶那时已经开始看不太清楚人了，尤其是阿娇还换了样貌。

梅婶那天又破天荒的煮了水饺，她已经很久没煮水饺了，她说，今天是为了庆祝阿娇姑娘回来的。我们互相看了看，都心照不宣的没说话。

我吃完饭后说要去消化消化，走到院子里时，院里的桃花开的正好，我转身透过窗子瞧见了阿娇。

阿娇也坐在那看着我，我突然就想起她初读《长门赋》时的情景了，枝桠簌簌，桃花落了大半，对啊，这是她这几百年唯一的执念了。

此前我虽在这人间界和她相处了几百年，但到底，我为仙，我依旧不懂她的这些微弱的所谓凡人的执念。

罢了。

我本就留不住她。

阿娇继续回去做她的将军夫人，我也不多过问，不过只是后来偶有听闻说，将军夫人低调谦恭，和将军成琴瑟之好，羡煞旁人。

梅婶在后来的一个秋天去世了，无病无灾，倒是个好结果，她走的那天拉着我的手，她说，“谢谢你，素娥姑娘。”

我不懂她要谢我些什么，我不过是陪了她这么多年，还是贪图她的水饺。琼寒站在我身后，站了很久，我没动，他也没催我。

我一向觉得人间的秋天凄凉的很，我和琼寒把梅婶葬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下，琼寒说，来年桃花一定开的很好。

我看了一眼光溜溜的桃树，记忆里它好像每年都开的很好，但我没反驳。

我说，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