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②(2/2)

首发：~第2章 ②

“我是开元二十八年生人，我是天策府无忌营的李云兮，是天策都统李承恩的徒弟，”李云兮反握住花满楼的手臂，哑声道：“可你却告诉我，如今是靖元二年，距天宝十四年足足八百余年。”

花满楼看不到李云兮惨白的面色，却能从她颤抖的手窥见她心中的恍然与绝望。

李云兮的绝望做不得假、磨损严重的盔甲确似唐时的款式、她手中有一层常年习枪留下的茧子，凡此种种，都向花满楼证明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斥着血腥味的少女来自八百多年前的唐朝。

“李姑娘，在下是今晨在后院花园中发现你的。”花满楼将李云兮搀到桌边坐下，“当时你浑身浴血，请来郎中却发现你身上受了极重的外伤，不知你是否愿意告知在下原因呢？”

李云兮垂下眼睑，轻轻说：“狼牙大军直指北邙天策，师父带有生力量撤离天策府，杨将军率我等断后……大家，都死了。”

花满楼一时无言，面前的少女尚在及笄之年，还没到女儿家最好的年华，尚未完全绽放，便早早在血与火的战争中，骤然凋零。

“我也该是死了的。”李云兮的话中透着死气，“被数把枪戟贯腹而过，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呢？”

“李姑娘，”花满楼打断她，伸手将李云兮紧握着的拳头打开，她不长的指甲早已将手掌扎的鲜血淋漓，“为国捐躯之大义固然令人钦佩，可这得之不易的生命，你怎可轻弃如敝屣？”

李云兮低着头，不停的眨着眼睛想遏制住眼泪，但仍不断有冰凉的泪珠滴落下来。“我，怎可独活！”这句话她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她忍不住抱头，双手捂面：“同袍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我空余这一杆□□，我，我又该怎样去守护我的大唐！”

血合着泪滚落到李云兮的粗布麻衣上，留下点点深色的印记，花满楼没有再说什么劝慰她的话，他也知道，此时不论说什么，李云兮都是听不进去的。

他默默取来了伤药，给李云兮包扎了双手，见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花满楼拍拍她的肩膀说：“那你可以试着去寻找回去的办法，你还年轻，一时间没有办法也没关系，你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李云兮猛地抬头看他，死寂的眼中终于泛起生机。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大量的失血令她浑身发凉，她撑不住再次昏迷过去。

花满楼这时才发现不对，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靠着嗅觉他一时竟没有发现她伤口的崩裂，包扎好的伤口大量出血，再次浸透了衣衫。

时间紧迫，他运气于指尖，点了李云兮身上的几处大穴，勉强止住了腹部汹涌而出的血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为她腹部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先前妇人上药时并不曾用心，草草包扎了便匆匆离去。此间浓重的血腥味寻常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嗅觉敏锐的花满楼？但他也知道就算再找来妇人为李云兮包扎，恐怕她也是敷衍了事，伤口之骇人，即使缝合后也有感染的风险，妇人粗手粗脚，倒不如他自己动手来得好。

花满楼为她包扎好伤口重新拢好衣物，没在客房中多停留便离开了。

他依旧在院中照料花草，心思却全然留在客房中那个苍白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