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日常(2/2)

首发：~第12章 日常

草原上成亲是不用红色的，我们喜欢用白色和蓝色，这是腾格里的颜色，是天空与河流的颜色。有钱的人家会在蒙古袍上修满银线。塔娜夫人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她早早地准备着三哥的婚服。

找到三哥的时候，他正在草坡上躺着喝酒，他的马老实的在不远处吃草。“三哥！三哥！”隔着很远的距离，我就高声唤着他。他瞅了我一眼，很惊讶的样子，冲我挥了挥手他说：“小其！我有多久没有见你！”

我跳下马跑到他的身边，嗅了嗅闻到很重的酒味：“你喝了多少啊？”他的手搭着我的肩，笑着说：“小其嫌弃三哥啦？”我赶紧摆手说不是，他这才放开我，又坐到地上喝酒，大约是酒空了，他用力把那个牛皮袋子扔远。

“过来坐下。”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地，我学着他的样子坐着，三哥没有刮胡子，下巴上是长短不一的胡茬，我伸手摸了摸，看到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他抓着我的手不正经的说：“不能随便摸男人的胡子。”

“为什么？我偏要，我也是男人！”我不死心的去抓，被他按在身下。三哥喝的不是马奶酒，是一种很烈的白酒，浓烈带着清香的气味冲进我的鼻腔。看着三哥的眼睛，我觉得他要哭了。

那双曾经黑亮的眼睛现在盛满了忧郁与不甘。我眨眨眼睛慢吞吞地叫他：“三哥？”他疲倦的放开我，将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他说：“我要成亲了。”我不知该如何说，只能点头诺诺。

他好像被我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猛然起身拉住我的右手，“小其，你知道……三哥不想成亲。我……”说了一半他就不说了，只是看着我。

最终三哥也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他转了个话头问我阿牙的事情。“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胡杨林，那年冬天很冷……”他打断我，问我为什么在冬天去胡杨林。我回说：“开始我是在外面等你的马队，谁想到回程遇见了桑嘎他们，他们追我，半路上遇见一只野狼，然后就跑到胡杨林里。”

他默默听我说完，抬起头看着营地的方向冷笑一声。“三哥，如果你真的不想成家，你就去和阿爸说，他会明白的。”我的傻话逗乐了三哥，他拽了一把枯黄的羊草说：“不会的小其，阿爸也会为了权利去和不喜欢的人成亲，更何况他的儿子。走吧，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踏着最后一丝阳光，我们回到了营地，三哥转身就要离开，我叫住他：“三哥别走，等我一下。”不等他的回复，我就跑回大帐里，阿牙正在给小猫准备晚饭，见我回来他放下手里的肉干，“小其，你别急，要找什么？”

“一个酒壶，阿妈之前留下的，银子打的那个。”

听了我的话，阿牙走到角落里的一个大木箱子旁，“在这里，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我都放到这里了。”我找出来那一只银质小壶，造型别致，壶口是一个虎头的模样。我正要走就被阿牙拦下：

“小其你要去、哪里？我做了饭。”

“一会儿再说！”我朝他喊了一声，转身跑向屋外。

掀开毛毡门帘，三哥站在红头马的旁边，他抬着头，头发向后垂着，微微打着卷。夜幕降临，头顶的星空和远处的橙红融合的恰如其分。害怕打扰这份美好，我放轻脚步。“三哥。”

“嗯？”微卷的头发随风而起，深邃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我。“送给你。”举起那个银质的小酒壶，我的手指微微颤动，这是我第一次送别人礼物，尤其对方是我的三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哥从我的手中拿过那个酒壶，他的手比我的手大了不止一倍，也比我的粗糙，是真正在战场上磨练过的手。阿牙的手上也有些茧子，但没有三哥那么多。

“好，谢谢小其了，三哥走了。”三哥带着那个酒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黑夜到来。再过不久，他将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还会变成几个孩子的父亲。想到过去那个骑马带我疯玩的三哥，我呆呆的在拴马柱子旁站了很久，乌嘎亲昵的蹭了蹭我的手背，我摸了摸乌嘎顺滑的鬃毛又喂了它一些草料。

“小其快回来，吃饭了。”阿牙出来叫我，他穿着老阿妈做的外衫，用兔毛缝的细细的滚边绒看着很是暖和。

“好啊。”放下手里的草料，我跟着他回到温暖的大帐里，桌子上摆满了美味的菜肴。阿牙抱起跑到大帐门口的小猫，他的手指轻轻点着小猫的脑门说：“别乱跑了，外面很冷还有坏人。”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