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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0章 藏锋【二十】
我心里陡然生出一阵冷意，前一刻的喜悦与感动骤散，停下来盯着那片云与日光。
身后探出来只手，拎着一件缝有温暖毛领子的披肩，随之而来的声音却清淡。
“又跑出去干什么，冻病了我可不管你。”
我接过披肩，眼睛依然瞟着天边，问他：“你看那边的太阳和云，像什么？”
他跟着看了一眼，随口道：“能像什么？”
“像不像行人与泥沼？”我把披肩系起来，把僵硬的手臂缩进去轻轻发抖，“太阳想清醒地发着光呢，却被云给拖下去了，逐渐沉沦却不自知。”
段无澜默了默，轻笑一声：“你忽然发什么感慨，冬天不都这样吗？”
“是，都这样。”我回头看向他，凛然道：“我们入寒冬了。”
他自然不懂我的意思，挑了一边眉头，问我说什么鸟话；随后忽然将我踉跄地拽过去，又反手推回屋里，道：“你别瞎跑了，冻得脑子都不正常。”
他自去了后院捡柴，我捂着手发愣地坐到才点起来的暖炉前，看着发青的手渐渐红润柔软。在这感官真实却虚假的温暖里，我一遍遍地想，太阳该怎么冲破云层。
我回想起无数曾见过的天光破云的画面，却并无什么思路。等到推门的声音再响起，段无澜抱着结着碎冰的木头进来时，修长的身形在微光里落下一片斜长的浅灰色阴影。
而我被笼在这片阴影中，心中竟涌出无数不可抑制的依赖与安心。
我悄无声息地叹了气，心想自己果然是那颗没出息的、光芒黯淡的太阳。我站起来去接他手臂上将要掉下来的木头，小声说：“你不如改名吧。”
他瞥我一眼，睫毛上都是水雾。
“叫段有云。”
他没接话，进了厨房，把木头哗啦一下撂进灶台下，哼了一声，道：“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我蹲着看他用打火石敲了一会，忽然吭哧笑了几声，没头没尾道：“你后来也对我挺好的。”
他凉凉地望我一眼，用力磕了一下打火石，起了火花便丢进搭好的干木头里。火苗不一会儿就燃了起来，烧得木头噼啪作响，他凑得近，散着的头发被燎得飞起来几绺；我看着不顺眼，手上的动作未过脑子，扯了自己的发带就绕去他身后，把他的头发从垂去耳朵前面的开始拢起来。
我指尖才碰到他脸侧，他的反应却意料之外地剧烈，几乎是立刻避开，偏过头看我，眼睫剧颤，且抽了口冷气。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我被吓了一跳，一时也回过神来，红了脸给自己找补：“……我看你头发要卷进火里边了。”
饶是知道他此刻只是个梦影，可对着这个与我无关风月的段无澜，我到底还是有些难过的。他又莫名地瞧我一眼，我扁了嘴挪去墙边，闷闷地又提着发带把自己头发系回去。
我还不稀得管你呢。
于是我又坐下来重新看着他煮水下面，他方才被我那么打了个岔，等锅烧得冒烟了才想起来倒水，凉水下锅时滋啦啦地冒气一大团白烟，煞是壮观；我突然便脑中一闪，想到若是要让梦里的人醒过来，只要在梦里作个大动静不就好了吗。
比如说，不让这个梦按照令我沉溺的方向走，而是造个噩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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