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叙(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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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道士摇铃后，含混不清地唱诵了几句经文，张森只听得懂“福生无上天尊”这一句。

他合十在胸口，尴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经文很快念完，缅甸道士又摇了摇手上的法器铃铛，木然走了出去。

道观里一时间找不到人了，张森在院里等了一会，也不好去其他房间敲门找人辞行，就找纸笔留了个电话，自己离开了。

这里离最近的村镇也有七八公里，他只能在路边拦车，私家车也好，客运车也好，反正得花时间等。

可惜没有车停下来，他一等就是一小时。

张森站得腿麻，便不甚雅观地蹲在路边，继续伸着脖子等车。

在夕阳余晖里，他突然看到一辆叫不出牌子的高档轿车缓缓靠边朝他开来，逆着金黄的光线一看，道观里那个长着一张俊俏小脸的年轻人正坐在副驾驶位上招呼他上车呢。

进了市区，康吉吉在市中心一家酒店前下车，吩咐司机把张森连带自己的猫一起送去仙桥镇。

张森心里很疑惑，不明白这个能住得起高档酒店的小伙子为什么会在破道观里喝玉米糊糊。

两个月后，康吉吉接到了张森的电话，对方告诉他猫已经治好，可以走动了，他激动得立即驱车去仙桥找张森接猫。

仙桥镇。

兽医张森提着猫笼在尘土飞扬的乡镇公路边等待康吉吉，车还没停稳，张森就带着招牌憨笑迎了上去。

那矮脚猫果然可以站立行走了，康吉吉激动地握住张森的手，夸他妙手回春，救了猫的一生，还承诺改天一定要给他送来一面锦旗。

张森腼腆地笑着，又不住感谢康吉吉和缅甸道士的救命之恩，两人交握双手，互相鞠躬，在路边客气了好半天。

正是午饭时间，张森拉着康吉吉走进路边一家苍蝇馆子，大方地叫老板上了半套本地的名菜——土八碗来招待。

半套土八碗，也就是土四碗，分别是红肉炖土豆、酸菜扣肉、凉拌干香、生皮碎肉，康吉吉表示菜太硬，但不好拂了好意，除了生皮外都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畅快地聊了起来。

张森痛陈生平恨事，说自己年轻时学业成绩优异，但为情所困，高考失利，本来是想追随女神脚步考南京医科大的神经医学专业，却没想到分数差了八十多分，只能去本市农业大学读了个最便宜的畜牧兽医专业。

他毕业后考进了畜牧局，工作也算稳定，交过两个女朋友，后都因为性格不合的原因吹了，结婚这事就一直没定下。

张森少年时便有投身医学事业的夙愿，即便长大后阴差阳错成了兽医，他也没中断过对医学知识的学习，他曾自费拜师学中医，会些接骨推拿针灸的技术，平时给人看看小病，大多时候也不收钱，许多人治好了病，会给他家送些鸡鸭瓜菜什么的，有时还能送个锦旗赞他医术高明。

可无证行医这事，说起来也是违法的，在农村的熟人社会，只要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大家可以民不举官不究，但不巧的是张森给一个中风偏瘫的老太太施针，老太太的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立即鼻歪眼斜，变成全瘫彻底不能动弹了。

老人的子女报了警，将张森告上法庭，他因此赔了十万块给那老人的儿子，还进去坐了八个月的牢。丢了公职后，张森浑浑噩噩地混了几年，穷得叮当响，不得已求人给他安排了个防疫站的临时工工作，一直干到如今。

在基层做临时工活又多钱又少，还被人看不起，在乡镇的婚恋市场上只能匹配孀居或者二婚三婚带孩子的妇女，很多时候，他和人谈婚论嫁都是被人吊着当备胎，花了钱却又没结果。而他想自由恋爱去追求的姑娘、妇女又总是嫌弃地叫他爬远点，所以他一直单身到了四十多岁。老母亲因此时常被他气病，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康吉吉学过点看相算命的本事，当即问了张森的生辰八字，为他又是看面相又是看手相，最后得出结论：“枯木逢春，遇贵人则运转。你放心吧，三年之内，你财会发的，媳妇也会有的。”

……

一群人在莲花观闲聊了许久，气氛十分融洽，到了下午两三点，大家都有些乏了，王玫便带着女儿和张森告辞，约好了周日再来拍照，还特意嘱咐康吉吉准备好专业相机，康吉吉乐得再见到玫瑰，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