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59章 皇后失神
韦菀珺不安地坐在凤榻西首，双手紧绞衣襟，脸色发白，站在她身旁的张婆婆也是一脸无奈，眉心紧蹙。
凤鸾坐在凤榻东首，只是静静喝茶，缓缓道：“皇后决定好了吗？”
韦菀珺咬咬嘴唇，皱眉道：“皇上，您遇到喜欢的女子，想册封她为妃，臣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这妙人毕竟是先帝嫔妃，恐怕就算臣妾勉强答应，那朝中大臣也是不会同意的，还望皇上您三思啊。”
凤鸾回眸凝视，郑重道：“朕已经三思得够久了。”
韦菀珺轻轻叹息，为难：“皇上您已经不是寻常人了，所作所为都应该符合百姓心中的典范。您一旦册封妙人为妃，恐怕会惹来百姓的非议。皇室清誉要紧，皇上您清誉要紧，先帝清誉更要紧，何况先帝才殡天不久……”
凤鸾眸光坚定，郑重：“你是朕的皇后，你适才所言，朕心里都明白，正因为朕现在遇到麻烦，所以才来找你商议此事。若是你的回复，跟朕朝中大臣一个样，那朕来问你，又有何意？”
韦菀珺说不上话，心中焦躁万分，思忖良久道：“正因臣妾是正宫皇后，才不能眼睁睁看皇上您犯错而置之不顾。这妙人不论与皇上您感情有多深，说到底都已经是过去事，何况她如今身份，是先帝嫔妃！只要她有这身份在，皇上您就无论如何都不能逾矩啊。”
凤鸾脸色阴沉下来，“这么说，皇后是不肯答应的了？”
韦菀珺眼中隐隐泛着泪花，“皇上，您也要体谅臣妾，臣妾这后宫之主，也并非是那么好做的。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一方面要体谅您的难处，但是另一方面，也要起到规诫和引导作用，绝不能看着您作出错事来而袖手旁观、置之不理。那是臣妾的失职，也是这后宫的不幸。”
凤鸾眼中蕴怒，斩钉截铁道：“若皇后你觉得这后宫之主位置不好坐，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烦恼，那么朕现在就褫夺你皇后封号，把你降为贵妃可好？”
韦菀珺惊讶，连忙起身，局促不安道：“皇上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臣妾可是您的元配，这些年也没有犯过什么错，您何必苦苦相逼呢？若是将妙人列入后宫，那是臣妾失职，会遭到朝臣非议呀？”
凤鸾冷笑：“若你担心遭到朝臣的非议，那你就帮朕想想办法，怎么才能绕过朝臣那一环，让他们干涉不到朕的决议。”
韦菀珺瞪大眼，嗫嚅道：“帮您想办法绕过朝臣的决议？”
凤鸾点头，冷静道：“以皇后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么一个绝妙的法子吧？若是朕的皇后连这点智慧都没有，那也太让朕失望了吧？”
韦菀珺颇感难为，“可是……”
凤鸾打断她：“可是什么？你又想到了什么推脱之词？你适才不是说担心朝臣非议你不能规诫后宫吗？只要想一个办法绕开朝臣那一环，你就能帮到朕了。”
韦菀珺眼中泪水就要滚落，伤心：“皇上，臣妾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如此地为那个女人神魂颠倒？她已经是先帝的嫔妃了，身子也已不洁，这世上好女人千千万，你为何偏要相中她呢？”
凤鸾眉眼一立，不悦道：“朕不许你这么说她，她并非是你口中所言的那种人！她自己虽不肯承认，但是她侍女却明明白白跟朕说，她与父皇并没什么，她一直在拒绝父皇，父皇直到驾崩，都没有得到过她！”
韦菀珺一脸难以置信，讷讷：“什么？父皇至今还没得到过她？她给父皇做了近半年的妃子！父皇又那么地喜欢她，怎么可能？”
凤鸾淡淡一笑，“因此，朕好不容易打动了她，朕便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韦菀珺苦笑，大声：“不可能，皇上您一定是被骗了，妙人的那个侍女本来就大大的有问题，说不准她是在撒谎。”
凤鸾转眼凝视她，“你因何确定她一定是在撒谎？”
韦菀珺几乎是脱口而出，“臣妾数日前拿了二十八本经书给妙人去抄录，以一个正常人的手速，在三天内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但妙人却做到了。臣妾侍女告诉臣妾，就在臣妾让妙人去抄录经书第二日，看到她身边那个小妮子，往工部去跑了一趟，三天内就将二十八本全部抄完，谁知她们用的什么花招？因此可见，她的丫头实在是鬼灵精得很，皇上万万不可全信她的话呀！”
凤鸾始终凝视着她，脸上渐渐的一片了然，淡淡一笑，“你拿了二十八本经书让妙人抄录？”
韦菀珺只为一吐为快，却忘了这一茬，心上吓得突突直跳，连忙道：“皇上您误会了，并非您想象中那样，臣妾……”
凤鸾大声：“那究竟是怎样！”
他眼中已愤怒得要燃起大火来。
韦菀珺吓得泪涌而下，跪倒在地，“臣妾一直听闻妙人她写得一手好楷书，而且她经学造诣颇深，因此才想到让她去抄录经书，并无其他意思。皇上您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生气！”
凤鸾呛然一笑，“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想到这么一个法子去难为她！试问还有什么狠毒的招数是你想不出的？她不过是寡居在宝华观的一个道姑而已，什么地方为难到了你，你怎么连这样一个可怜人都不肯放过？真是没想到，朕的皇后、居然是这样一个擅耍心计的妇人！”
韦菀珺心惊，膝行到他身边拉住他龙袍，泪如泉涌，“皇上，您不能这样责怪臣妾，您是误会臣妾了！臣妾一向人善心善，又岂是皇上您口中所言那等奸诈妇人？臣妾的确是爱慕妙人的才学，所以才请她来抄录经书，真不是皇上您所想的那样！”
凤鸾冷笑道：“若你不是故意难为她，三天之内抄录二十八本经书，你自己心中都认为这非一人之力可为，不是有意刁难，那又是什么！”
皇上最后一声接近于咆哮，同时将身旁茶桌一掀，茶壶茶杯霹雳乓啷摔了一地，几乎洒了皇后一声，滚烫茶水向地面凹处汇去，正好流到她跪着的衣裙处，烫伤了她膝盖。
韦菀珺身子向斜边倒去，张婆婆连忙上前扶起，向皇上哀求道：“皇上您就不要再欺负娘娘了，她过得已经够苦了。自从她做您太子妃以来，试问您有多少个夜晚是陪过她的？娘娘她每日傍晚必然提早回宫，再在宫中准备一桌好菜，就是为等皇上您的到来。可是她一次次的失望，每个夜里都对着明月以泪洗面，娘娘对您用心良苦，这些皇上您根本不知道。”
张婆婆近乎哭诉的咆哮，震动了凤鸾的心，他半晌沉默不言，只觉得自己从未想过皇后居然对他情深若此，可是他却毫无所知。
自从爱上曼妃嫣，他心里便只能容下她一人，对于旁人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全部视而不见，因此辜负多少人，他也是从未仔细在意过的，如今还是这位年老的婆婆，带给了他如此震撼。
仿佛是良心发现，凤鸾伸手捞住韦菀珺手臂，将她拉起，歉疚道：“是朕对不住你。”
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韦菀珺垂下脸默默流泪，坚定道：“皇上不必跟臣妾说这样话，臣妾作为这后宫之主，有责任将这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样才对得起先帝对我的信任与厚爱，我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先帝的后妃绝不能列入我所掌管的后宫。如果皇上您一定要册封她为后妃，那么就请先将我这个皇后废除。”
她再次跪倒在她面前，行三跪九叩跪拜大礼，脸上表情显示着她心中异常坚定、不为所移的态度。
凤鸾失声：“你！”却说不上话，“你当真要跟朕对着干？”
韦菀珺转眼凝视他，冷冷一笑，“或许皇上在考虑怎么将妙人纳入后宫之前，还是应该想一想，怎么样才能绕过朝臣的阻挠，先将臣妾的皇后之位废除吧。”
凤鸾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恼怒不已：“韦菀珺！”
话还未说完，韦菀珺打断他话，庄重道：“臣妾最近身子不适，恐怕今晚不能陪皇上了，皇上您还是请回吧！或是去您的紫宸殿，或是去您的宝华观，臣妾都不会管，但若是皇上您执意立妙人为妃，臣妾却万万不能答应！”
她骄傲撇开脸去，皇上怒不可遏，指着她脸的手都颤抖了，“韦菀珺！真有你的！”
皇上大怒，拂袖而去。
皇后失神望着他决然离去背影，再也站不稳，向后倾倒，还好张婆婆及时扶住，扶着她坐回凤榻，在她耳边苦苦哀叹：“皇后，您这又是何苦？皇上好不容易才来咱这凝香宫一趟！可你就这么把他给赶走！”
韦菀珺轻轻合上眼，虚弱道：“张婆婆，你别说了，菀儿这心里难受得很。”
张婆婆回过神，连忙道：“好，老婆子我不说了，都怪我多嘴！”说着就自掌嘴巴起来。
韦菀珺叹息道：“听说您的孙子最近生病，适才菀儿炖了一些腋窝，你拿去给你的孙儿喝吧！”
张婆婆惊吓道：“这可使不得！这可是皇后娘娘您适才亲手准备给皇上的！老婆子的那个小崽子，扶不上墙的烂泥而已！怎么能受得了皇后娘娘您如此恩惠？恐怕是会折煞他的，会短命的，使不得使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