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条白帘(2/2)

首发：~第110章 一条白帘

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眼眸也装满友善，不再像那日与他这个做父亲的发生冲突时，燃烧着愤怒烈火。

难道新娶一个妻子，真令他回心转意了？

皇上不禁有些盼望，盼望他们父子能冰释前嫌，不因一个女人而坏了十几年的感情。

如果他能想通，那他将不再犹豫，将太子位让他来坐。

他相信，一个完全可割弃情爱之人，能在政治上有更好建树。

他希望他的儿子在年轻时，能将更多精力放在怎样成就功名上，而不是为一个女人坏自己名誉，坏自己前途，更坏自己斗志。

曼妃嫣见他向这边缓缓走来，他目光不时会往她身上扫一眼，她的心便剧烈跳动起来，呼吸有些急促。

他手里捧着一枝梅，梅枝上朵朵梅开，如鸟雀点点泣血。

凤鸾在皇上三尺前站定，态度恭敬，“今日是除夕之夜，儿臣祝父皇和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康健，滋心愉悦。”

坐在皇后右手边的淑贵妃，也惊讶看着儿子。

她派去六皇子府的侍女回报说凤鸾自娶妻，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不彻夜买醉，就疯狂舞剑，极度疯癫，极度沉静，很少有正常之时，怎得今日表现这般得体？

难道渐渐发觉这新娶妃子很合心意，他竟大彻大悟，明白曼妃嫣不是唯一最好？

若真如此，她倒还省不少心。

皇上几乎与她心思一样，开心笑道：“鸾儿能有这份孝心，父皇很是高兴，这杯葡萄酒赐给你。”

皇后也随声附和：“鸾儿，本宫也祝你新婚快乐，望你们小两口相敬如宾到白头，也将我这杯葡萄酒赐给鸾儿吧。”

孙福权接过皇上和皇后手中酒，一一转呈凤鸾手中。

凤鸾仰首一饮而尽，又将空酒杯交还给孙福权，上前一步看着皇上说道：“父皇，儿臣新折一枝梅花，听闻媚妃她最喜爱梅花……”

目光转到曼妃嫣身上，恰在此时她也恍然抬眸，不期与他对视一处，两人目光立即呈现胶着状态，曼妃嫣心中难过，忙低垂下小脸。

凤鸾垂下目光，略微镇定心神，抬头看着皇上道：“儿臣祝愿您和媚妃……能够恩爱白头……”

他不知说些什么词好，这“恩爱白头”简直就是笑话，皇上足足比他心爱女子大三十几岁，试问还怎么恩爱白头？

但他必须将这违心的话说下去，于是笑着接下去，“媚妃天姿国色，倾城倾国，父皇您也是我白璧国的英雄，美人英雄，简直是一对佳偶，令世人称赞。儿臣希望父皇您能像这梅花一般，永葆青春活力；也希望媚妃能像这梅花一般，永葆出尘绝艳。”

皇上闻言爽朗一笑，这心里的喜悦难以言喻，抚掌道：“鸾儿，你真是朕的好儿子，枉朕没看错你。媚妃，你听见没有？我的六子这样夸赞于你，你还不说几句感谢他的话？他知你喜爱梅花，在这除夕夜有心有意折取梅花送你，这份情谊真是难能可贵，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皇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剜在她心头，曼妃嫣缓缓起身，凄凉目光看向凤鸾，柔声：“多谢六殿下美意，我也祝愿你和你的妃子，能够白头偕老，互敬互爱，就这样幸福过一辈子。”

真是如此吗？

恐怕言不由衷吧！

凤鸾在心中微微叹息，此刻她脸上虽在笑，但他分明看到她眼中正在寸寸成灰。

她对他有情有义，直到此种境地，才完全显露无遗。

然而她已为他人妇，他已为她人夫，他们两人的生命，还能再无所顾忌的彼此交集么？

恐怕这只能交给老天爷来回答了吧？

凤鸾缓步走来，将手里梅花轻轻交到她手上，两人指尖不小心触碰在一起，都被对方指尖上传来的冰凉所震慑，连忙分开手。

曼妃嫣垂下脸，谁知身边皇上也起身，伸手掰住梅枝中一支，自上面摘下一朵开得最艳丽的梅朵来，轻轻簪入她发髻。

曼妃嫣吃惊，吓得后退一步，皇上动作迅捷，立即出手揽住她腰。

曼妃嫣脸上一红，下意识想将皇上推开，谁知皇上左臂将她腰身拢紧，柔软胸脯自然就贴上他健壮胸膛。

之后，他当着在场所有人面，做出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右手掐住她小下巴，将她微微侧开的小脸掰向自己，然后俯首将自己双唇堵上她。

曼妃嫣吃惊张大眼，咫尺间，只见皇上深沉闭着眼，开始疯狂吻她。

她余光留意到站在不远处已然呆怔的凤鸾，他痴痴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瞬间碎裂了。

她还看到许多人焦急站起身，看向在众目睽睽下被强吻的自己，那种惊讶的眼神，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皇上无所顾忌疯狂占有着她的双唇，显示他绝对的权威，以及不容对其他男人有意的愤怒。

没人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那么呆怔看着。

她被迫搭在皇上肩上的双臂，长袖向下一滑，露出莲藕般的玉臂来，在皇上猛烈进攻下，手上一软，梅枝掉落在地。

然后就听到孙福权慌张的张罗声，“呃，各位家眷请暂且回避，请大家先至偏殿欣赏歌舞！”

皇族权贵惊慌失措，纷纷动身退出光昼明亮的大堂，由东边角门鱼贯而出。

身旁白影流动，曼妃嫣余光注意到宫女拉过一条白帘，将她与皇上围在中央，白帘举起，将边离去边还恋恋不舍回头观望的目光都遮避在外。

然后，她就看到绝望的凤鸾被逐渐举高的白帘，彻底挡住身影与视线，最后都能看到他瞪得大大的赤红眼中，充满煎熬与愤怒。

焦急的韦菀珺拉扯他往外走，他却拖着不肯走，脸上写满痛苦和不甘。

转眼，这一圈白帘中只剩她与皇上两人，宫女将帘子高高举过头顶，甚至连她们自己的视线也挡住，只怕对皇上不恭。

孙福权忙进忙出，转眼已搬进一条舒软藤椅，皇上抱起她身，将她重重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