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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9章 他说自己是臭男人
他语气很淡，有的地方一笔带过，关于自己的感受更是吝于半句描述。
所以裴照夜只听到另一个干巴巴的事实，很短，很苍白。
“你走了后我联系不上你，高三时就去省城找你了，但是你那时应该是退了学，我没找到你就自己回家。爷爷在头年冬天去世的，奶奶在第二年夏天。办完奶奶的葬礼我就上大学去了，之后没怎么回家，然后一毕业就来了这里。”
裴照夜从来不是什么感情细腻温柔体贴的人，但是他在意的人，他会放在心尖上疼。
许芥的三言两语，却一下子让这个一向冷峻的局长大人差点红了眼眶。
联系不上的那些年，他是有多惶急？多无措？又多难过？
一个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的孩子，连手机都没有，那个时代没有网络，他连公交都没见过，怎么在偌大的城市凭着一个地址找到自己的学校？
最近亲的爷爷奶奶在自己最脆弱、最需要陪伴和倚靠的时候先后弃他而去，少年的心里是怎样的荒凉？
他一个人上了大学，别的同学寒暑假回家，他就只能待在学校。过年时外边万家灯火，热闹又喜庆，爆竹烟花响彻长夜，欢声笑语一阵阵传来，只有他无家可归。
他一个人怎么熬过那些年的？
那时候的许芥，也才十八九岁吧。
初见时，他们隔着一条街道，许芥在观察他，他何曾不在看着青年。
他在毫无记忆的情况下，于四年前选定了他任职分局的心理医生，那一日他是第一次看到许芥真人，不是视频和电子档案里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时的许芥，隔着一条街，眼神冷寂。明明是英俊的长相，勾起嘴角的样子也很温柔，但眼里就是冷，没有温度，像是在冰里冻了好多年，连灵魂都冒着寒气。
那时候的许芥看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裴照夜能感觉到，并不是因为青年冷漠，而是他不关心，即便那辆疾驰的suv即将撞死的是他自己，青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会玩世不恭地就自己的死亡与裴照夜的行动之间思考一番。
那时候的许芥看着他，感受到的是比如今在罗枕流身上感受到的更可怕的疯狂。
罗枕流至少还有软肋，还有希望，西装革履的青年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意，他是一株长在黑暗中，根系已经腐烂生蛆的花。
裴照夜轻轻将许芥抱进怀里，他将青年湿漉漉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就像他们第一次遭遇危险时他做的那样。
他拍着他的背，哄小孩而一样。
裴照夜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的酸楚给许芥瞧到，他稳住声线，像是玩笑般在他头顶轻笑道：“没想到那时候我那么坏。”
“始乱终弃的臭男人。”他骂自己。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他抚摸着他的湿发，又捉起他的手，安抚小孩一样握在自己手里，像是要把自己的满腔真诚和愧疚一并透过相扣的十指传给他。
他说：“阿元，我以后都不这样了，我向你保证。”
在那十分钟的末尾，柠檬黄的窗帘翻飞，海浪唱着亘古的歌。
男人的桃花眼清澈见底，他看着虎头虎脑的少年，轻声道：“我答应你，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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