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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章 【水泽02】
气温低得像冬日的寒夜。身边的温暖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身上一重，周围的空气中缭绕起丝许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直到生物钟发出信号。
薛萦再次醒来，入目仍是一片漆黑，眨眼时睫毛擦到什么，她后知后觉有东西蒙住了她的眼睛。
“哥？”她试探着问，伸手去摸覆在眼睛上的手，摸到了一块熟悉的血痂。
“醒了？”
江絮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身上厚厚的带着体温的覆盖物被取走，她乖巧地坐在原地一动没动，“嗯”了一声：“哥你一晚没睡吗？”
“不碍事。”江絮没松手，“先做点心理准备，之后要看到的可能很糟糕。”
“……什么心理准备？昨晚发生什么了吗？”薛萦疑惑。鼻尖的血腥味仍未消散，她愣了片刻，忽然神色焦急：“哥你又受伤了吗？”
江絮：“……试着想象得更糟糕一点？”
薛萦脸色一白：“哥你变成怪物了？”
江絮：“……”
没得到回应的薛萦脸色更加苍白了，转手去摸自己的脸：“难道我也变成怪物了吗？”
江絮：“……”
迟疑许久，江絮终于缓慢撤回了手。白日的神殿外廊重新展现在眼前，雪白的地上铺着晨曦的光。
薛萦短暂地适应了光线，第一时间转头看江絮，见他仍与昨日无异，松了口气，继而环视四周。
几乎所有人都醒着，眼圈乌黑，像是一夜无眠。唯一看着状态良好的是那个男青年，他用与昨日无二的动作神态看着他们，若不是时不时眨一下眼睛，几乎像是一座石刻的雕像。
但这样的画面并没有糟糕到需要做心理准备。薛萦有些不敢往外廊之外看，她余光里一片赤红，但愿那是朝霞的颜色。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抱住江絮的一条胳膊，感觉到江絮的手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那口气最终被颤颤地吐了出来。
空地上多了很多很多尸骨。他们的死状和先前那些并无区别，但比他们更加令人周身发寒。薛萦仿佛能看到他们死前的那一刻，痛苦着，挣扎着往神殿的方向伸手，然后倒在血泊里了无生息。
他们来的方向，那环绕空地的果树之后，无数的人型黑影密密麻麻悬挂在黑色树林里，像风铃一般碰撞摇晃。
薛萦的视力一向很好，但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模糊的纱，渐渐地什么也看不清。她咽了好几口唾沫，重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把头埋在了江絮的手臂上。
但是有人在笑。
祭司立在神殿阶梯上，裙脚晕开大片的鲜红。她欣赏完眼前的景象，慵懒地伸过懒腰，然后转身面向神殿。
她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神态优雅而虔诚，面对女神像仰起头，轻声呢喃祷告。
“水泽的君酒女神啊……请您千万不要怨我，如您所见，这些英雄们并非因我招待不周而丧命的。”
“——他们实在是太弱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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