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在此中(1/2)

首发：~第9章 身在此中

这日闹过之后，大家仿佛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各忙各的、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日。

林侯爷那之后身子便再无异样，还借此顺理成章推了几乎所有的宴请，日日只在府里教导林思竹，有时是教习兵法，有时是对弈推演，有时又是细谈行伍之事。青溪有跟着哥哥读书的习惯，因此也曾跟着去过，林侯见她来了没说什么，但也没像曲老先生那般有心教导，只把她当作来侍奉亲长伺候茶水的。青溪自觉无趣，两回之后便再不去凑热闹了。

然而这只是林府中的安宁。林府外，燕京城中，又是一阵热闹。

那日作客的皇亲贵戚多，太子还请了御医到林府，因此侯爷晕倒的事便在次日一早传到了正在安皇贵妃殿中用早膳的皇帝耳中。皇帝闻言，先是召来弟弟康王训了一通，还亲自传唤太医问了侯爷的身体，末了又叫太医到林府看望过几次，显出极大的关切。

于是乎，林府中又多了一大堆四处送来的珍奇药材。

林夫人这些日子本就够忙了，如今又添了一桩照顾孕妇的要事——虽然老太太放话说自掏腰包，林夫人却也不能真的如此，还得处处为此留心安排。不然稍有差池，少不得又是一场闹事。

青溪看在眼里，终于主动在早膳后，跟着林夫人回了房。

“母亲，”青溪给林夫人斟了杯茶，很乖巧的样子，“我想同您学着管家，好替您分担些。”

林夫人讶异地看着她，旋即又笑了起来：“是了，你都长大了，也该是学着如何管家了。”

青溪听出林夫人的言外之意，有些不好意思。

林夫人笑着想了会，便叫段妈妈寻出一叠账册放在青溪眼前：“这是咱们家在城里的门面商户，都是些家底干净、知根知底的掌柜管着，我本打算照例叫知雍去对过帐就是了，如今你既想学，不若就从这些开始。这些你且先看过一遍，我再找个日子叫知雍陪你亲自去瞧，到时你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或是问他，都是一样的。”

青溪闻言，略有些迟疑：“没关系吗？”

毕竟老太太刚当众说过那样的话，林夫人还这样倚重霍知雍，难免还会惹得好事之人多嘴。

林夫人自然也明白，她脸色稍冷些，沉吟一会儿，便叫段妈妈将旁的人都遣了出去，方才对青溪正色道：“你如今既要学着管家了，有些事我便索性先同你说明白，只是你记得，放在心中，万莫多言。”

原来这老太太怀疑林夫人中饱私囊，并非是空口胡诌，而是当真发现了一些糊涂账——只不过，这钱并未到了林夫人手里，这事情也远不是老太太以为的那样。

这事论起来，还要说到霍知雍此人身上。

这霍知雍到了林府后，虽然被施姨娘视若己出，但到底因为曾经流放过，又是罪臣之子，并不能真的被收为林府养子。可这霍知雍偏偏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不仅求学上进，对府中长辈也是处处贴心，惹得林侯爷和林夫人也生了恻隐之心。他们可怜他有才德，却仕途无望，便偷偷许了他些产业，叫他往后生活顺遂无忧就是了。

谁都没想到，就凭着这些，霍知雍挣了一大笔钱，他还将那些产业折算，连本带利送还给了林夫人。

当时正值小姑妈要出嫁，老太太除了许诺怀远伯府的那份，还要给小姑妈再添许多嫁妆，好用以傍身。可这番花销没少从府中库房里支取，以至于当时林夫人实在是被逼得焦头烂额。霍知雍值此时送来一笔钱，正是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也因此，林夫人更信任霍知雍，府中许多产业也交予霍知雍去经营，得来的钱财再按分账，大部分归了库房，小部分给了霍知雍做酬劳。霍知雍本还不肯要，林夫人厉声训了他一通，施姨娘又好言好语跟他说了往后娶妻生子的花销用度，加之当时小姑妈成婚时的架势，霍知雍大约是被吓着了，这才肯收下。

不过这部分酬劳，却是没有过账面的——毕竟论起来，霍知雍至多只能算是林府中一个管事的，他偏比旁的人多拿些，本就不合规矩。倘若叫府里下人们知道，只怕是要生怨怼。

说到此处，林夫人又有些生起气来：“说我贪了府中钱财，真是没道理！旁人不晓得也罢了，这府里这么多年，谁不晓得是哪处花钱最大方！”

打那日母女俩抱头痛哭之后，林夫人在她面前已是不怎么藏着了。

“那这些事，父亲都晓得吗？”

“自然是知道的。”林夫人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府里本来只有在山东的祖产和燕京郊外一点田地，日子总是过得紧凑，等知雍管了事，才算是宽裕起来；府里不需他操心，就什么都有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