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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7章 龙母（四）
这天傍晚时分, 坍塌的牌坊基本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张士乾在栈房门外，见到最后一辆拉走碎石的板车离开, 只剩下开挖的槽基留在原地。
敖羲在他身后, 看他一直望着牌坊坍塌的地方，问道，“牌坊有什么问题？”
张士乾道，“这种牌坊倒了, 其实本来是件好事。”
敖羲有些不解，张士乾发现她并不知道这座牌坊代表着什么，于是解释道，“这是贞节牌坊。”
“数朝以前，第一座贞节牌坊出现时, 是有一位独居的寡妇，在夫君死后孀居几十年未嫁, 并且收养了好几个孤儿将他们抚养成材，当地县令为她上请诏赐，立碑台，建贞节牌坊, 感念她义养孤儿的所作所为。”
“如今的贞节牌坊，却是为表彰为亡夫守节终身不嫁，甚至以身殉夫而死的女子兴建的牌坊。”
“通常来说，这种会兴建贞节牌坊的地方, 民风之中会推崇女子恪守贞节，甚至将以身殉夫视为光耀门楣之事。”
“当这种想法靡然成风，对此地女子来说，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
张士乾转身往栈房里走去, 边走边道，“不过若是民风如此，会有这座龙母牌坊就不奇怪了。”
“建这座牌坊更像是一种昭告，青龙即使再也不会出现，龙母也会为他守节终身。”
张士乾摇了摇头，“这样的牌坊塌了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夜半突然坍塌，刻字还发生了变化，也不知是人为，还是…”
他没再细想下去，“难道真的是青龙有所感应，不忍让那位龙母为他守节终身，要还了她自由之身？”
敖羲摇头，“一条将人姑娘肚子睡大后就丢下不管的龙，绝对不会有你这么细腻的心思。”
顿了顿，她道，“就算不是龙，是你们自己凡人男子，又有几人会有你这样的想法。”
“我早就说过，你这人，十分…”最后两个字她在喉口滚了滚，奇怪的奇字已经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特别。”
这两个字一变，这句话就未免有些露骨了，张士乾没去看敖羲，他脸上不自然了一下，又很快掩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在栈房用了一顿很简单的晚饭。
半夜，四周万籁俱寂，张士乾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他侧身躺着，一只手随着翻身的动作搭到了枕头的另一侧。
入手摸到的冰凉触感让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入睡前没有熄灭的烛火还有一点残光，他看到了枕边的龙崽，熟悉的盘伏姿势和以前一模一样。
张士乾坐起身来，敖羲抬起了伏在身体上的脑袋，双眼微眯着睁开了些，露出了在黑暗中发光的金色竖瞳。
张士乾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觉得问了也白问，倒是敖羲自己慢吞吞开口道，“你睡着了太没警惕心，我得在旁边看着。”
“我穿墙过来，在你枕边睡了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张士乾默默看了她一眼，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自己无论用任何办法都会是无用功，他根本不可能阻挡一条想要睡在他枕边的龙。
看在她总算有分寸用的是龙形的份上，他躺回了枕头上续他的觉。
敖羲也趴了回去，“那你明天记得把隔壁房间退了。”
她还有脸训斥他，“要什么两间房，学什么不好学人铺张浪费。”
张士乾伸出手指靠近她，作出了要拉她龙鳞的威胁动作，敖羲没有闪避，无动于衷地将脑袋搁在盘起的身体上，甚至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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