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一个乱臣(1/1)

首发：~第26章 第一个乱臣

华州城，韩建为昭宗皇帝修建的临时行宫里，司马邺与陈留双手匍匐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晔吩咐平身、赐座，微笑道：“司马邺，陈留，尔等既然选择效忠大唐，那朕便把天下大势与朕的计划同你们说说，免得君臣之间再生嫌隙。”

司马邺慌忙离座，躬身行礼，连道不敢。陈留照葫芦画瓢，起身请罪。

李晔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自黄巢乱军入关之后，皇室衰微，无力自存自保，朕先后托庇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镇国军节度使韩建，宣武军节度使朱温，李茂贞与韩建皆有擅权之举，而无弑君之想，唯独朱温，不但欺辱君上，而且时时图谋不轨，与朕已成不可两立之势。”

“此番蒙老祖庇佑，朕得以回返关中，自然要收拾旧山河，复兴大唐。李茂贞、韩建、李克用等藩镇，只要愿意奉朝廷为正朔，纳贡称臣，朕绝不会再兴兵讨伐。至于宣武军节度使、梁王朱温嘛，朕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崤函通道已被朝廷兵马截断，朕接下来要夺取潼关，断了朱温西进的念想。然后再收复京师，整顿朝纲，重建禁军，保京畿安全。待得时机成熟，朕传檄天下，共讨逆贼朱温，以儆效尤。”

司马邺偷眼看了下陈留，发现后者两眼直视前方，老僧入定一般，不禁暗自佩服：“这个目不识丁的老兵油子，竟然是个大事不糊涂的人精。”

李晔望着司马邺，“方才龙将军在城门试放的兵器名叫‘轰天雷’，乃是禁军的利器，军中备有无数，司马邺，你觉得朱温的兵马能否抵挡得住朕的‘轰天雷’？”

“轰天雷”三个字，让司马邺打了个寒颤，忙道：“陛下，朱温的兵马再厉害，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微臣以为，这，这‘轰天雷’绝非人力所能抵挡的。”

李晔点点头，“不妨告诉你，宣武军最精锐的右龙虎军3000人马，在朕的‘轰天雷’面前，顷刻灰飞烟灭，只剩数百名残兵，领兵的枢密使蒋玄晖被朕生擒。”

“蒋玄晖”的名字，比“轰天雷”更让司马邺震惊——宣武军的枢密使，朱温手下第一谋士，竟然不声不响给昭宗皇帝收拾了！？

司马邺还在震惊，人家陈留已经起身，再次跪地叩拜，口中高声说道：“微臣誓死效忠大唐，效忠皇上，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司马邺立刻警醒，连忙上前表忠心。

李晔正色道：“司马邺，陈留，你们只要忠心不贰，朕自然用之不疑。”

“司马邺，听封。”

司马邺慌忙正正衣冠，凝神倾听。

“朕封你为镇国军节度使。”

“谢主隆恩。”

“陈留，朕封你为潼关马步军都虞侯，镇守潼关。”

陈留口中道：“谢主隆恩！”可是心底里只打鼓：潼关还在朱温手里，皇上这那敌人的东西赏赐给我，难道要我带两百人马过去夺下来？

李晔没理他，接着把申公望封为华州刺史，申无惧和申无悔为华州马步军都虞侯和步军校尉，负责镇守华州。

分封完毕，众人回座，李晔冲着陈留和司马邺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据探马回报，朱温派驻潼关的守军，已经丢弃城池和辎重，沿崤函道回奔洛阳了，此时的潼关，不过是座空城而已，唾手可得。”

打消了陈留的疑虑，李晔续道：“陈留，你明日带本队人马接收潼关，朕知道你兵微将寡，朕也无兵可派，只能赐你便宜行事之权：能招多少兵，募多少粮，就看你的了。切记，万万不可劫掠百姓，否则，定斩不饶。”

“臣遵旨。”

陈留心下暗喜：潼关守军辎重没带，那经年累月积累的粮秣肯定不少，以潼关的险峻，两三千人足矣，只要自己能挡住朱温的西进之路，这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有着落了。

李晔笑嘻嘻地把目光投向新任镇国军节度使，“司马邺，朕有个不太容易办的差事给你。”

司马邺眼珠转了几下，作恍然大悟状：“陛下莫非是想让臣去京师，游说韩建韩大人？”

李晔赞道：“你不是替朱温劝降过韩建一次吗？既然有过成功的经验，不妨替朕走一趟。当然，如果朱温已经将长安守军撤走，韩建多半是要被带走的。哼，朱温有野心、有手段，韩建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放手的。”

司马邺老脸一红，嗫嚅道：“韩大人对臣有知遇之恩，破格提拔为同州节度留后，信任是有的。不过，韩大人审时度势、把握机会的能力远远超过微臣，是故微臣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审时度势、把握机会，好，很好。”李晔信心十足：“倘若韩建诚如你所言，那你这趟差事会非常容易，只需要将朕这边的情形和计划老老实实讲给他听就行了，朕在此静候佳音。”

司马邺想了想，“陛下不担心微臣一去不复返吗？”

李晔摇摇头，用一种深思熟虑过的语气说道：“司马家累世为官，家世也算显赫，你又满腹经纶，自然颇有见识的——你觉得，朱温还有机会挟持或者杀了朕吗？”

“没有。”

“倘若朱温自立朝廷，以宣武军的实力，足以扫平大唐，取而代之吗？”

“不能。”

“那你不妨按照目前的局势，换位思考，假如你是朱温接下来会怎么做？宣武军的未来又在哪里？”

司马邺凝神沉思了一会，试探着说道：“陛下，微臣言语无状，还请恕罪。”

李晔“嗯”了声，略微感到有些惊讶：这司马邺在史书上属于籍籍无名之辈，看来还是有些想法的。

司马邺再次叩首，“微臣以为，宣武军北据黄河天险，足以挡住藩镇中实力最强的李克用，其他三面全都没有能威胁到它的能力，如此一来，倘若朱温集中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关中，未必能挡得住。”

“潼关险峻，可左侧有禁谷，当年黄巢便是分兵从此迂回关后，故微臣以为，单靠一两千人马，肯定是守不住的。”

“朕有‘轰天雷’。”

“龙将军投掷‘轰天雷’之时，微臣看得清清楚楚，确实威力惊人。不过，单靠臂力，扔不了多远，骑兵和弓箭面前，优势不大，朱温有精骑数万，如果破了潼关天险，仅仅靠数百个轰天雷，恐怕是挡不住的。”

李晔点点头，“依你之见，朱温会孤注一掷吗？”

“未必。”司马邺道：“微臣是想提醒陛下，朱温一旦面临重大危机，便会出惊人之举，当初他叛黄巢降唐，破秦宗权，围凤翔，莫不如此。”

李晔回想朱温这个乱世枭雄的所作所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司马邺，你对军国大事颇有见地，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皇帝的夸奖，简直就是升官发财的保证，司马邺连忙拜谢：“谢陛下夸奖，微臣这就去准备准备，明日去说服韩建。”

“那朕祝你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