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轮明月照九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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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我到外边去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你自与他说吧。”刘晏向王忠嗣拱了拱手，然后有些厌恶地看了元载一眼，自顾自离开了。

“你如今可知错？”王忠嗣问道。

“夷州……流求岛？”元载大惊失色：“这……这还不如杀了我们！”

故此此次鼎革，手握兵权的各镇将领，无论心里是否同意，至少都没有做起兵反对的傻事。

“什么处罚，不让我做官出仕之外，还有什么处罚？”元载顿时紧张起来。

一个马灯被举了起来，然后，元载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他愣住了，叫声也戛然而止。

李俅张着嘴，再度愣住了。

“是，是。”元载低声应道。

边将们和朝廷里的新贵族一般，都是开办工矿的积极参与者，别的不说，仅仅是纺织工场为自己的部下提供军衣这一项，就不知给他们私添了多少进项。加上现在他们在武器装备上甚为依赖安东、安西两大商会，也依靠着为三大商会打通前往夷狄之境的商道收取了不少费用，故此，他们同样是叶畅的坚定支持者。

王氏原本是要扶他离开的，被他甩开胳膊，只能留下来。王忠嗣才出去，元载便颤声向妻子问道：“我何时能出去？”

“庆王莫非以为现在还是你当天子的时候？如今可是女帝即位，寿安殿下……不，陛下今晨已择吉时登基，庆王在这深宫中，只怕还不知道吧？”

叶畅与寿安对待李唐皇族相当厚遇，按照与李隆基的血统远近，李唐宗室都有一份不菲的年金。李俅的标准最高，是十五万贯，当然，这笔钱是供李俅整个家庭所用，既包括他们家的衣食住行，也包括雇请仆役内监使女、宫室维修，若是李俅还要支撑一个大摊子，那么十五万贯可能还不够花费。

王忠嗣说到这，咳了两声，又叹了口气：“你是不知，卫王仪卫火器之利……”

虽然叶畅把寿安推出来为女帝，明眼人可都知道，实际上还是他谋朝篡位。李家的天下坐了这么多年，李隆基就当了五十年皇帝，四海咸服，万民归心，怎么会没有人出来大声疾呼，斥责叶畅，甚至起兵举义？

寿安登基称帝，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个平衡的结果，让旧士大夫与叶畅为灵魂人物的新权贵之间，实现了某种妥协，也让皇权由李氏向叶氏逐渐过渡。

“错，错，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不是在与叶公作对，你是在与全天下作对！”王忠嗣哼了一声道：“你在狱中，不知这些时日的事情，在你想象当中，此次鼎革，四方总要有些不稳，对不对？”

说熟悉，那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京兆府的牢门，月光就透过大牢的缝隙照在他脚前。他在这里曾经担任过主官，将不少商会会首与国子监诸生关到这里，只不过那时他志得意满，根本不曾想到没多久自己也会住到这里来。若当时想到，就该令人将这里的环境改上一改，至少，不像现在一样，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王氏抹着泪道：“再等三日，三日之后，天子大赦，你便能出去，只是……只是自此之后，你不得再为官了。”

“便是先帝再生，威望也比不得叶畅，你以为先帝后来五年不做任何动作，是真正对叶畅没有猜忌之意了么？错，错，那是因为先帝明白，猜忌与不猜忌，都没有意义，叶畅大势已成！”

但他更知道，自己算是把叶畅得罪狠了。

李俅厉喝一声，须发皆张，瞪视着周相仁，目光中满是怨毒。

“还有……虽是大赦，只赦死罪，仍须处罚……”王氏看了看元载，欲言又止。

“什……什么？”

他说完之后，挥袖起身，便要离去，元载在后见了不由慌神：“丈翁，丈翁！”

门被推开，周相仁缓步走了进来，李俅侧过脸去，故意不看周相仁，周相仁啧啧了两声。

虽然国号仍是“唐”，国主仍姓李，可是在这些人眼中，鼎革之势已经完整，只等着平衡过渡了。

李俅与叶畅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僵，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窥测出李俅心底对叶畅的猜忌，从中推波助澜而致。

李俅如何不知道，他虽然被禁在宫中，却并不意味着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是寿安登基称帝这样重大的事情！

当初李俅在登基之后，便有意冷落他，扶植别的太监取代他，虽然他韬光养晦，亦被迫得退无可退。如今，他还有什么顾忌的，若不是叶畅有交待，他甚至愿意亲自下手，解决这个在他看来的“后患”。

“今日白天的大典可真热闹，比起庆王那一天热闹得多啊，长安城的百姓来了不知多少，还有许多洛阳城的百姓，几日前就从洛阳乘辙轨列车来，专门为了观礼。啧啧，那场面，看过之后，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元载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宗室之中，有些不满朝廷鼎革者，当与他们一起，流放夷州。”

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血流漂杵的现象，几位皇族自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被百姓打死的那些差役，更是无人提起。故此，朝廷内外都是极力鼓吹，认为这样和平的权力转换，自古少有，可见是女皇陛下与卫王殿下泽被天下，乃至万民归心。总之大肆鼓吹，还让史官将之郑重记入史册，称之为“不流血之鼎革”，亦有人称之为“光荣鼎革”。

只要弹药不绝，就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接近他们，所有的敌人，都在短兵相接的距离之外被屠戮一空。

在火器军队练成之后，天宝十九载，也就是去年，叶畅曾经邀各镇节度派亲信将领齐聚辽东，说是要进行一次操演。那一次，身为军中宿将的王忠嗣，作为朝廷派出主持操演的使者也去了，那是王忠嗣第一次见到火器的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