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天视原为我民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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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却不知晓，这些被他铁了心要扫出门的差役们，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国子监诸生被捕的次日，“神出鬼没”的《民报》再度浮现，对此行径大肆抨击，甚至疾呼：天子欲行专利之策，任用元载这样的奸邪小人，与国子监诸生并无干系。诸生之所以站出来，不顾自己个人的前程与性命，为的就是替受此牵连的百姓鸣不平。“专利”之法出后，受到牵连的百姓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绝大多数，而与昏君奸臣争斗，也绝不是一个两个国子监的学生之事，而是绝大多数百姓的事情。

李亨、安禄山之乱，可以说是大唐的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从平定这次叛乱之后，因为工矿主们积极捐财充当军资，发动自家工人、矿工入伍平乱，所以他们在这之后，便一改以往闷声发财的习惯，开始积极投入到朝廷的事务当中，努力增加自己对国家大策的影响。

元载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妙，他神情肃然：“看鼓小吏何在，为何就让他们敲鼓？”

“这是哪跟哪啊……”元公路张大嘴巴，哭笑不得，不过旋即他明白，这背后，可是有高人啊！

“陛下，陛下，他们是为刘晏抱不平的，他们说臣是小人，他们要打杀臣啊……”

他目光也在那些咋咋呼呼虚张声势的老差役面上扫过，这些差役阳奉阴违，在此装模作样，终有一日，要将他们全部扫出京兆府！

“卢兄，你有话就直说！”

这等情形之下，李俅与元载禁不住要考虑，叶畅一党是不是徒有其名，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形成什么共力，否则为何不堪一击？

二人都忍不住看了座钟一眼，并没有到宵禁敲鼓的时候，怎么会有连绵的鼓声？

见到这一幕，元载暗暗冷笑。

其中很重要一条，便在于给上到国子监下到乡学县学的捐资助学之上。全天下有志于仕途的读书人，相当一部分这五年来，都或多或少受到他们的资助。

这又是一篇檄文，而且比起此前的檄文，更加毫不掩饰！

还是元载，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陛下，臣先出去应付他们，陛下派人召国子监祭酒与诸博士来，这些诸生，只怕这些先生。”

卢纶自负才学，却屡试不中，这些年来隐居于南山，不过还是经常来长安，与国子监诸生颇有往来。

“可知是为何……莫非，莫非是为了天子之事？”

“什么？”李俅大吃一惊：“好端端的，他们敲什么登闻鼓？”

“怎么回事？”李俅怒道。

别的不说，大唐的别的官舍衙门都还在用木窗时，国子监的教舍先按照旅顺书院的模式，换上了玻璃窗，用叶畅的话说，关在屋里死读书不足以教出人才，还要能透过窗子观天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才。

然而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一个太监满头大汗进了宫里。

正琢磨着，便见自己的管家轻轻敲门，他歪过脸去：“有何事？”

元公路扪心自问，李俅行事残暴，其实远不及周厉商纣，用这些话来形容他，未免有些过了。但是，这是他能够冷静判断，才会得到这个结论，换了此时的百姓呢？

“卢兄，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国子监？”

“这些都在叶畅容忍之内，刘晏有过在先，陛下不治其罪，只是罢免其职，已经是从宽处治了……陛下若还不放心，可遣一心腹前往泰陵，向叶畅解释此事，暗察其颜色，看他心意究竟如何。”

见这许多诸生呆在一处，卢纶笑道：“你们倒是自在，今日不须苦读么？”

元载话未说完，猛然听得嗵的一声响，象是远处传来了鼓声。

“风暴越来越大了啊……”元公路心中暗想。

所谓一物降一物，李俅顿时眼前一亮，看元载怎么着都顺眼。

“还读什么读，天下之大，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一个国子监学生愤愤地道：“卢兄，你可能还不知道，今上下旨，罢了京兆尹刘晏之职，以元载这小人暂署京兆尹，如今差役四处，到处抄家拿人，原本拘在京兆府衙门的各行会会首，也都被解入狱，如今人心惶惶，谁还有意读书！”

李俅拿不定主意如何处罚诸生，不过先将这群搞事的控制起来总是没错，因此同意了元载的请求。元载得了旨意，当即调集人手，将为首的国子监学生尽数抓起。他心中暗恨这些人将矛头指向他，故此暗示差役们下手不要客气，于是乎登闻院前斯文扫地，儒冠滚得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诸生，竟然敢打人？”见他这模样，李俅跳了起来。

受了惊吓的元载，哭哭啼啼，再无大臣仪态。李俅更是个没主见的，心中一时间有几十种念头涌出来，却不知该选择哪一个念头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而且进一步深思，其中许多言语，极为激烈出格，却极合当下。除了杜甫引用的这一句之外，还有“抚我则后，虐我则仇”、“独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仇”，都是将君王放在了与民对立的位置之上！

“圣人，侍郎，国子监诸生，几乎全部来了，只靠着鼓院的几个小吏如何拦得住？”那太监道：“如今登闻鼓响过，人越聚越多，还请陛下定夺！”

李俅罢去刘晏之职，改任元载，按理说京兆尹是要职，他更换人选，会招来百官议论。可是罢职数日，百官毫无反应，让他准备的后手根本没有用处，这让李俅沾沾自喜觉得终于立威的同时，又有些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