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5章 边吃边聊太累
看着九道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侯元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待要开口劝他，见广场中间那座红色的玻璃房子忽地飞起，停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泊位上，房门打开，陆续走出四个人来，然后又飞至原位。前后不过一两分钟时间，起落轻盈，竟像是蜻蜓点水，却没留下丝毫涟漪。
他们的宴会厅似乎向那一行人靠了过去，这下她看得清楚，是泊位带着他们的房子轻轻转动了一格。
房门开启，那四人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位六十出头的高个子将官，军装的颜色和款式均与众不同，胸前佩戴着三枚勋章，后面跟着两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五十出头的样子。
那人来到近前，满面笑容招呼道：“九爷，侯教授，二位久等，快快入座吧。”
九道人见此人已是中将军衔，倒也不好失礼，谦道：“粗鄙乡称，可不敢当，请问你是？”
张光年忙给介绍，“这位是精卫号总政委叶英同志。”
又指着他身后的那几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郑海华同志，这位是中国国家安全部信息中心主任吴秋平同志，这位是中国国家科学院副院长张丽华院士。”
听着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侯元丽有点懵，张光年介绍完毕，忙招呼众人落座，几位副官帮着安排好茶水后便悄悄退出。
七人坐定，叶英开口道：“这次请二位来，是有事请二位全力配合。大家都是中国人，家国天下，拳拳之心都是一样。事态紧急，客套话就先不说了。郑参谋，你介绍情况吧。”
只见旁座那个肤色略黑的军官起身应道：“好的。”
说着，在自己的手环上按了几下，宴会厅正前方的玻璃墙上便显出一个宽大的屏幕，屏幕上是一幅展开的世界地图，上面画着一些红蓝标记。
郑海华走到屏幕一侧，对侯元丽和九道人道：“老先生，侯教授，时间有点紧，空窗的起因可否跳过？我直接讲现在的局势以及我军应对的策略。”
九道人被他问得有些尴尬，这不等于让他承认私下已经泄密？
略有迟疑，叶英笑着替他解围，“都是自己人，九爷在侯教授这边已经替我们做了一些功课，你直接说吧。”
郑海华点头，开始介绍：“据监控数据分析，目前在全球范围内，成功勾阶的空间泡沫已有64个。其中：三阶47个，四阶6个，五阶10个，七阶1个。各位可以参看图中标点，箭头所指是其出没轨迹，在北美、墨西哥等地，有大量三阶泡沫活动频繁。而在我国的西藏、新疆、内蒙古等地，有4个五阶泡沫已经停止活动，应该会在近期勾阶为六阶。另外，唯一的七阶泡沫‘萨斯’目前已经跃转至冈仁波齐峰附近，目前尚未活动。据数阵推演，将会在三天后勾阶为八阶。”
九道人面无表情地听着，侯元丽却听不太懂。什么七阶、八阶，又能怎样？她看得出郑海华是想说明局势紧张，但她却丝毫想象不出这都说明了什么。
叶英边听边观察着二人的表情，见侯元丽的神色便知，九道人的功课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那样完备，笑道：“这样吧，还是先请张院士给侯教授简单介绍一下时空泡沫的基本原理和行为特征，最好有些实例帮助理解。侯教授，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
张丽华笑了笑，起身道：“这个话题有点大了，我尽量说简单些。所谓时空，是指空间、时间的统一体。上世纪40年代，有科学家提出过假设，我们现在所处的三维空间是无法被突破的，其原因在于我们受到时空的限制。人类本体是这个时空的产物，所以无论人类发展到什么阶段，也无法突破这个时空的规则。而后的科技发展也不断证明了这一切，物理学、几何学、空间技术等等，都还是三维时空的内部规则。”
见侯元丽点头，张丽华继续道：“所以，基于三维框架的本体原理，我们科学发展的方向只是在不断给物质的本体进行再定义，并没有改变什么。就好比一个最小的中子，我们能改变的只是它的动作轨迹，组合形态，但无法改变它自身。但它是不是真实的、固定不变的呢？随着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们发现并不是。越来越多发现表明，在我们既定规则下，很多结果都会在不断推翻这个规则，而我们只能假设、论证、制定新的规则去理解它、运用它，这就慢慢变成了现代科学的样子。”
侯元丽好不容易熬了下来，基本理解。
“所以，我们很多的科学家开始接受平行时空的概念。认为在同一个世界里，存在着不同的时空影响着同一个本体，而其之所以平行，是因为受到了规则的限制。我打个比方吧，就好比你是炒股票的，看好一只股票想买进，在你按下按键的那一刻，世界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但你最终是不是按下这个按键？没有任何规则可以推断出来。能影响到你的，不仅仅是客观世界的规则，还有当刻的主观意识。是吧？”
侯元丽点头，张丽华道：“这个能影响到你主观意识并去决定你在这个时空最终行为的，是不是受到其他时空的影响，我们无法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越高级的智慧生命其偶然性越大，越低级的其偶然性越小。就像同样面对眼前的食物，人和动物的选择各不相同，高级动物和低级动物也不会相同。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有些科学家调整了研究方向，通过大数据的运算来发现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的关联以及主观世界对客观世界产生行为的概率。”
张丽华说到这里，也发觉有点拗口，笑道：“侯教授，我还是直接给您讲结果吧。我们最终验证了有其他时空会对我们产生影响，至于它或它们是些什么，暂时并不清楚。另外，这种影响跟我们周围环境的磁场变化有关，至于具体关联的规则我们并不清楚。这两个是我们的结论。下面，我们再谈谈空间泡沫。当然，以下所说的都是推论，没有一点被确定为证实。”
“在研究磁场变化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每当在地球上有剧烈的磁场震荡时，总会伴有一些ufo的目击报道。随着数据越来越多，各国、各地的信息也逐步共通，这中间的关联也让我们证实，ufo是磁场震荡的产物。就像两张黏在一起的塑料薄膜，你在两边揉搓后，中间肯定会有一些真空或是半真空的小气泡。这就是我们现在定义的空间泡沫。”
这一段，侯元丽完全听懂了，点头道：“所以，它会在两边的空间里是ufo的形式，而在中间则是空间泡沫。”
张丽华笑道：“对，就是这么理解。接下来我们就很容易推出一个小结论。在时空震荡时，中间这个泡沫从无到有，无就是无，那有是什么？从磁场的变化能影响到人的主观意识来分析，它的施受体便是意识，而最终能在时空中往来穿梭的也一定就是意识。”
侯元丽忽然想起她在死光中看到的那条隧道，不禁点了点头。
张丽华继续道：“所以，ufo、空间泡沫的出现，大多的影响都是在吸取或是转移人的意识。而它自身，则是依靠这些来进行意识的发展，我们所说的勾阶，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分析并捕捉其行为，从而推论出它的发展方式。”
说到这里，张丽华喝了口茶，接着道：“我们目前定义的阶数共11阶。一阶的‘空光’对人类没有影响，只能在空中短暂停留；第二阶‘形光’，可以在空中变化简单的光形；第三阶‘幽光’，可以吸取人类的意识并让其失去全部或部分意识；第四阶‘死光’，会主动攻击人类并吸收其意识和肉体；第五阶‘冥镜’，除了攻击人类，还能在空间中主动转移物体的位置。这样说吧，空间泡沫的阶数越高，其手段就越多，而我们的记载却反而越少，只能从前人的只字片语中找寻一些线索，像什么海市蜃楼、桃花源记、黄粱一梦之类的，也不能肯定跟它无关。我们从它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出，一个空间从无到有，从简单到复杂，就是意识的不断强化。当然，我们无法知道它的最终形态，但可以推算出，它一旦达到某个程度，必定是会对这个时空里的所有生命和物体产生影响。而到这时，我们的家国天下，都将不复存在。至于我们人类将会灰飞烟灭，还是沦为奴役，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们将这个最终的阶段称之为‘空窗’，也就是在时空中开了天窗。控制这扇天窗的，可能是异时空的意识，也可能是时空泡沫自身，反正不是我们。”
张丽华差不多说完，看侯元丽没什么要问的，便冲着叶英点了点头。
叶英接下话头，“在中科院确定空间泡沫客观存在的主张后，中央军委便与中科院下属的空间研究院以及相关单位组建了空窗项目组，并且制定了‘补天计划’来应对这个不确定的威胁。通过前辈的不懈努力，我们现在对‘空窗’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在应对七阶以下的时空泡沫方面也找到了一定的方法。根据数据分析，地球磁场的震荡在最近两年越来越频繁，已有的时空泡沫都在迅速勾阶，这也意味着在空窗到来之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一场关乎全人类的生死之战，比的就是它的勾阶速度和我们的应对方案。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有办法做到抵御，就还有机会生存下去。”
侯元丽瞪大眼睛听着，虽然听明白了，但心里却是越来越沉重。
这怎么拼得过？这不等于是人与天斗？人家勾个阶就能升级，别说什么物理攻击、化学攻击，就直接给你弄个天天海啸、地震之类的，你也受不了啊！
就像刚才古元观的那次，你这应对方法有啥用？还不是送了人头给人发育？
但这话现在说也不合适，人家为国为民、不计生死，总值得尊重。这次把自己找来，应该是还有后续方案需要用到自己，反正今天总不会就是世界末日，权且听听再说吧，能出力的就出出力呗。
想到这里，侯元丽道：“叶将军，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就说吧。我虽然不是党员，为家为国的觉悟还是有的，您请放心。只是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怎么尽力，也不知道时间上是否来得及。”
叶英微微一笑，看了看仍旧面无表情的九道人，对侯元丽道：“侯教授，也没这么急。时空泡沫对人类的攻击手段毕竟还是要受到我们这个时空的规则限制，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会对我们形成毁灭性打击。当然，有些方案毕竟还是需要再做论证。这次请你过来，一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从死光两次对你的攻击看，它很可能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意识；二则就是想请你配合我们做一些方案上的论证。具体的内容还是再请张院士再详细讲讲。”
张丽华点头道：“侯教授，刚才我们说的这些，仅仅是对空间泡沫自身进化的观察和推论。从目前可以统计到的信息看，它对人类的攻击，都还属于常规方式，只是结果不同。死光也好，冥镜也好，在我们现有的科学体系下，都可以找到对抗方法。只是它的出现方式很难预判，并且随着它自身意识的不断进化，未来可能会越来越难预判。为了跟踪甚至预判它的行踪，我们国家耗费近40年时间构建了天宫数阵，并在三年前正式投入使用。目前来看，天宫数阵还处在学习阶段，捕获位置的反应速度相对较慢。这中间有运算能力的原因，也有通讯机制的原因，因此，会造成我们防御上的被动。刚才在古尔山的那次，从磁场异动预警到定位实时坐标，总共花了将近400秒，人员的伤亡也正是因此而起。”
想到刚才的那次险境，侯元丽也是心有余悸，张丽华接着道：“好了，我们现在假设这个问题可以解决，那么，我们就可以将空窗前的此类攻击视作是一场持久的战争。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那我们就还有希望。刚才叶将军提到的‘补天计划’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正在执行，而天宫数阵的启用让我们真正拥有了与其长期对抗的底气。”
侯元丽差不多猜到，她接下来应该会开始说反攻的事，毕竟么，防守计划执行了这么久，也没自己什么事。
果不其然，张丽华接着说道：“当然，战场上只有防守是不行的，始终被动挨打的结果就只有失败。所以，我们中科院几代人在这几十年里设计并尝试了无数种方案，想要突破时空屏障进到时空泡沫里，真正做到知己知彼，但都以失败告终。这其中的尝试，有材料领域的、空间领域的、生命工程领域的、意识形态领域的，太多种种我就不一一细数了。大量实验结果给我们积累了宝贵的财富，也逐渐梳理出更为可行的方案。这次请您来，就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侯元丽点头道：“您请说吧。”
张丽华道：“我们在研究中发现，人有两种意识，一种是主动意识，另一种是潜意识。主动意识是由大脑发起，通过脑电波形成意识磁场，随着脑电波的消失而消失。潜意识的构成非常复杂，学术界也对此有很多不同的理论，但我们通过实验观察到有相当一部分的潜意识在大脑停止工作后还可以存在，甚至在没有大脑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存在。所以我们推论出：有部分的潜意识是羁绊于人体细胞中的，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人体细胞的运行。”
“为什么要说这个呢？因为我们通过时空泡沫的行为特征发现，它可以在我们的空间自由转移物体的位置，但都是死物。就譬如五阶的冥镜，它可以让一架飞机从a地消失然后在b地出现，发现的时候，飞机上所有人都死了，而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时间还是那个时间，燃料还是那些燃料，只要再通上电就还能飞，再点上火就还能炸，但人却救不回来。这个特性我们称它为静止悖论。就是说在我们现有世界里，生命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不能停止，而物质是可以的。之所以称之为悖论，因为从我们的世界观里，生命本就是物质的一种。”
侯元丽被她说得有点绕，但她知道，干货马上就要来了。
“这个悖论，我们现代科学解释不了，但如果用平行时空概念去解释的话，反而可以推论出一个基本理论，就是：物质可以穿越时空，但生命不可以。而这，又让我们得出另一个推论，就是：如果我们想要打破时空屏障去到另一个时空，那就只能改变生命的方式，先要成为一种带意识的物质。但这里又会出现另一个悖论，就是在失去时间的状态下，物质是静止的，但意识却是活动的，从能量来源上讲，这种状态并不成立。”
侯元丽点头道：“所以，需要有一种意识和物质可以依附，也可以异步的存在？”
张丽华惊讶道：“侯教授，您早知道了？”
侯元丽一笑，“那倒不是，我也是早上才听到‘摆渡人’这个新名词。”
二人相视一笑，张丽华刚想继续说下去，不料九道人忽然打岔道：“各位，能不能边吃边聊啊，你们的侯教授可以搞什么精神和肉体不同步，老夫可吃不消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