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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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焦虑不安道：“就是因为云香小姐刺杀王爷一事。他们连小姐您也怀疑上了。”

“姐！”云香转向我，“我虽实际比你还大几岁，可是你一直照顾我，保护我，教我好多东西，待我那么好，是除了我娘和宋先生外，第三个无保留地对我好的人。我就叫你一声姐也无妨。”

越风从容不迫，回道：“末将这里，只有嫌疑之人，没有刺客同党。恕末将交不出陈中将要的人！”

“没有问题！”我立刻答应，“到时候我带你去找她。”

郑文浩发出痛苦呜咽，像一头受了伤的兽。

“我受训四年，然后被派到谢家。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云香低下头去。

云香没看他们俩，径自说：“我本名，叫芙蓉。姓不姓赵，却是不确定。正因如此，我和我娘在赵家，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直到我十五岁那年，赵谦将我同数名到处搜集来的男孩女孩聚集在一起，教我们轻功夫、药理等。那时我才知道，我做了赵家的一枚棋子。”

我的心中一片悲凉。

我茫然。没见她时想见她，见了她，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坐在她身边，趴在床上，觉得力气流失殆尽，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宋子敬还呆站在一旁。

“没错。”云香点头微笑，“我这三年来，虽然极力掩饰，容貌始终是十五岁未变。细心的人自然会看出端倪的。”

越风转过身来，看到我，立刻行礼。

我说：“也好。没人能再伤害她了。”

云香说，“你也算个英雄人物。我姐姐为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你一定要对她好。”

郑文浩犹如一头失了心的狮子冲进帐篷里，看到我手里的云香，想冲过来，却不知怎么，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宋子敬脸色灰败，张口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来。

越风却一本正经道：“局势逼人，才不得不让小姐在这里呆一阵子。还请小姐不要埋怨王爷，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郑文浩的身子摇摇欲坠。

我和桐儿为她换了色彩鲜艳的衣裙，给她梳洗打扮。她平静躺着，就和睡着一样，施过粉的脸还是红润的，只是手已经冰冷惨白。

“云香——！！！”

陆颖之命倒是救回来了，不过要落下心口疼的宿疾，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

她朝宋子敬展颜一笑，竟然十分妩媚动人。

海棠她们也都来了，在一旁看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云香到底是奸细，到底害死了人。她们同我交情再深，这条原则都是不可动摇的。

我径自招来两个小兵，将云香带回了家。

云香苦涩地笑着，“这都是为了我娘。我已经保不住了，那就要保住她……”

“姐，我罪有应得，你不用为我伤心。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这害死了好多人。赤水城病死的百姓，战场上被出卖的千名士兵。这都是我的罪孽。是我欺骗了大家，是我的错。”

这个女孩子，善良，无辜，身不由己，挣扎着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到底有谁懂她，又有谁能真正疼爱她？

这个女孩，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陪伴在我身边，用她的友善、体贴、勤劳，让我慢慢适应了这个时代，开展出我的新生活。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娘还在他们手上。”云香说，“我只能听他们的。”她苦笑，继而泪流满面。

陆颖之伤了后心，我亲眼看到，那是重伤。陆家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云香已死，拿死人无用，那么，我还活着。而且，我还阻挡在陆颖之的皇后之路前面。

对方将领亦理直气壮道：“越侍卫，在下也是奉了陆元帅之命前来捉拿刺客同党。你不将人交出来，莫非你要包庇那奸细不成？”

宋子敬踉跄后退一步，一脸震惊错愕，痛苦悔恨。

我为云香守灵。为了保存她的遗体，房间里也没生火。我们不能出去，只好找来白蜡烛，然后自己剪纸钱。剪一点，烧一点，在这烟灰轻扬的光线里，一点一点回忆过往。

陈中将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虽然还极其不甘，可是越风理由充分，态度强硬，他也没奈何。最后只好忿忿地带着陆家军掉头离去。

她抬头转向宋子敬，极其温柔地一笑，“我不恨你。我早知道你不会看上这个平凡无奇的云香，只是我舍不得这个机会，舍不得一个可以接近你的机会。你恐怕早就忘了，五年前在绿水桥下，你从水里捞上来的那个小姑娘了。”

“那是我。”云香此刻一举一动，都显示出实际年龄沉着稳重，“我受训出任务，中途生变，差点溺死在水里。你救我上来，治了我的伤，不嫌弃我因为中毒而面目全非，认我做小妹。我后来不辞而别，可是万分不舍。你可知道，那是第一次感受到娘亲以外人的关心疼爱。”

这半夜的，会出什么事？

云香又咳出一口乌血，然后一动不动了。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不！云香，不！”我抱起云香，使劲摇她，“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抓住她冰凉的手。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有点怪异。她怎么一口气把什么都说了。

“颖之？”萧暄则一把抱住身上的陆颖之。

云香点点头，看向我，“姐，我可以求你最后一件事吗？”

云香忽而俏皮一笑，说：“还有一事，一定要告诉你。你后来同杨城郡主做了知己，你可知道，她写给你的书信，都是由谁代笔？”

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女，派去伺候白痴小姐，遇到我，带她离开谢家，带她接触到大千世界，让她有机会接近她心里爱恋的人。她的存在一直很微弱，她即使出声说话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她。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些事出自她手，不相信最后拼着全身力气刺杀萧暄的人是她。

我慌乱如麻，口袋里的瓶子哗啦滚了一地，竟都没有可以起作用的。

我也是三日后才知道，就是这天晚上，郑文浩谁都没有告知，调拨了一支郑家精英兵，偷偷潜入京师，刺杀赵谦。严峻惨烈，九死一生，全凭云香悄悄给他的一份赵家地图，找到老巢，亲手砍下赵谦的头，提了回来。

我略为思索，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裙子。

云香笑得无比苦涩，“那时我正奉命潜伏在郡主府邸监视，做她房中丫鬟。那杨城郡主才智平庸，偏爱争强好胜，一心要结识你。听说我是秀才女儿出身，就要我代笔写信作词，来结交你。”

三个字就肯定了萧暄所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