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崔郎离京(2/3)

首发：~第081章 崔郎离京

大雪纷纷扬扬之中，帝后长住在了温泉宫。

所有人都一愣。

婚期都定了，孔华珍的嫁妆都整理完毕，连嫁衣都试过了，就等崔家把人迎过去了。结果他们竟然要退亲。

孔华珍在后面听着，整个人怔怔的，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崔景钰有些犹豫，“这是令尊的遗物。”

崔景钰抬起头望着她，面孔被满地晶莹白雪一衬，越发显得俊美如画。孔华珍心痛如绞，暗道，如此美好的一个男子，终究还是不属于她的。她爱他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纵使有婚约有如何。他肯违背婚约，名声扫地，就只为了能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起。

场面又不自觉地陷入寂静之中。厚重积雪压断了树枝，在清脆咔嚓声中噗地落在地上，惊动了觅食的寒鸟。鸟儿惊慌地飞起，翅膀扑扇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

“我该走了。”崔景钰转折分明的嘴唇轻启，温和平静地说，“离京前估计都不能再见你，今日就当是辞别了。阿菲，你多保重。”

孔华珍似乎听到心破碎的声音，身子不禁晃了晃。

孔伯父面色铁青，努力维持着气度，却是气得手不住发抖。

丹菲觉得他那笑容极其刺眼，忍不住又解释道：“我所追求的，除了公道外，也无非就是安定的日子罢了。我从不奢想过多的东西，只想有一个家，有一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人，相依相伴，白头到老。景钰你不也一样么？”

崔景钰的笑意加深了，说不清是愉悦还是悲伤，目光始终那么平和，仿佛已看透了一切。

崔景钰丝毫不躲闪，反而俯身以额触地，任由鞭子落在背脊上。

崔景钰点了点头，一直在用果子逗小鹿。给它吃一口，又把果子拿开。小鹿急得呣呣叫，用头去蹭他。崔景钰轻笑着，孩子气地去捏小鹿的耳朵。

“孔娘子，休要再偏袒这孽子。他可是要辜负你了。”

“特别的……”崔景钰呢喃，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自嘲的笑，“我明白了。”

“走。”崔景钰轻轻拍了它一下。小鹿终于叼着果子跑走了。

他的脚动了动，往后退了一小步。丹菲的心肺跟着被扯动，一阵难言的痛处自身体最深处弥漫开来。

孔华珍身子晃了晃，喃喃道：“他果真不爱我，所以才要退亲……”

她嘴唇无力地张开，半晌方道：“好……好的。你也多保重。”

丹菲目不转睛地看着崔景钰，视线从他清瘦的面容，落到他笔挺的身躯，再到他稳健有力的步伐，最后又转回到他脸上。

丹菲侧头想了想，又笑道：“一切真的都是缘分。那夜我一直想射最顶上的那盏白鹿灯，就是因为你出来搅局，我最后都没有射到。后来是义云把灯射了下来，专程送来给我的。我那日拿着灯就想，他这人这么好，谁能做他妻子，定极其幸运。没想经历了一番生生死死，这等好事，竟然真的落到了我的头上。”

“崔公住手！不要打了！”

孔华珍茫然不解。可是她却是能从崔景钰宛如黑夜一般的眼中看出他前所未有的坚定决心。就像一个长久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她所适从，明明知道强求不了，却又怎么都舍不得。她只有紧紧抓着崔景钰的手，伤心大哭。

崔孔两家婚事终于作罢。孔家也丝毫便宜也不占，次日就将彩礼低调地退了回来。孔家事后冷静了下来，同崔家商量好，等到崔景钰离京之后，孔家也将孔华珍送回山东老家，再公布退亲之事。崔家只有万事都应下。

孔华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要问清楚。钰郎，你同我说，你是讨厌我了吗？”

丹菲被这么突兀一问，一脸茫然。

“是啊。”丹菲喉咙干涩，沙哑地应了一声。

两年前的雪地里，丹菲为了折一枝腊梅，跌在了崔景钰的身上。

丹菲嘴角的笑容冻结住，过了片刻才道：“我听说了。你要去泉州？”

丹菲忍不住噗哧笑起来。之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泉州是我故乡，不过我并未回去过。哪里富庶繁华，就是有海寇为患。希望你多保重自己，以待重逢之日。”丹菲声音平和轻柔，娓娓道来，“我明白你们男人都有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然而若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谈什么宏图伟业呢？你不是只身一人，家中父母妻儿，身边知交故友，都挂念着你，盼你平安回来。”

“我反而没有什么可赠你的。”丹菲不免苦笑。她想了想，弯下腰去，从靴梆子里抽出一柄巴掌大的匕首。

她极少称呼他姓名，要不就是喂，要不就是连名带姓地叫，从未亲切地唤他一声钰郎或者四郎，这也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字。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连丹菲自己都没意识到，却像一记重捶砸在崔景钰的心头上。

崔景钰逗弄小鹿的动作停了下来，朝丹菲望了过去。

她还是不甘心，又问：“你会娶她吗？”

小鹿从崔景钰手里啃着果子，顺着叼起他的狐裘也啃了起来。崔景钰觉得不对，啼笑皆非，急忙去扯。小鹿哪里啃松口，同他僵持了起来。

“胡说什么？”孔伯母道，“什么爱不爱的？婚姻大事，当有父母做主，哪里能由儿女自己任性？依我说，就让你伯父将崔四郎好生打一顿，打消了他那些荒唐念头。”

“怎么办？”丹菲把手一摊，“我这里也没有吃的呀。”

“我今后的日子，不是在深宫，就是在深宅，其实也用不上它。”丹菲淡淡笑道，“与其让它蒙尘，不如让它在你身边派上些用场。”

崔景钰拿果子逗着小鹿，抬头朝丹菲笑了笑。这不是往日常见的清冷讥嘲的笑意，而是温暖平和的，好似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