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局中有局(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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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钰选中的你。”李隆基道。

“哦？哦。”丹菲点了点头，心跳如鼓。

俊美的青年拉着清秀少女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丹菲靠着柱子站着，脸颊发丝沾着雨丝，像是被撒了霜糖一般。

“家父他……其实也常后悔。”丹菲道，“他酒后会同我说起此事，以此教育我谨言慎行。他说就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才惹来这场大祸。太子择立关系国之根本，是天大的事，不是他这等小武将应当掺和的。”

“大王和郡王在里面喝酒赏画，请郎君和娘子进去说话。”

崔景钰冷声道：“令尊的罪名是武皇后亲定的，是意图谋害太子，进而扶持他人。虽然罪状上没有写明，可众人都知道，他是想扶持相王的。你或许不知道，这样的罪名，今上不可能为其平反，将来即位的君王，也不会无缘无故为他平反。”

“别动。”

“那为了令尊呢？”崔景钰道。

丹菲跟在李隆基身后，出了屋。

作为民女，她初次见王公，举止从容不迫，不见半点怯色。在座的除了相王，还有李隆基，，见了丹菲气韵不凡，都不禁露出赞色。

“对，就是平反！”崔景钰敏锐地看到她双目亮了起来，加重了语气。

相王摇头，“却是没想到，你父亲终究还是过世了。”

众人静默片刻，李隆基道：“曹娘子今后有何打算？”

崔景钰又沉相爱脸。小贩吐舌，也不敢再招呼。

丹菲垂头看着手掌的纹路，过了半晌，才道：“为什么会选中我？”

“密信？”丹菲道。

丹菲放下九连环，又去看一旁的团扇。

丹菲如中了定身咒一般僵住，眼睁睁看着男子的面孔靠近，更靠近。两张面孔凑得极近，几乎能数清睫毛。

“如今只有三分。”

“膻味比北方的羊淡了不少，肉也要嫩些。”丹菲带着帷帽吃羊肉串，吃得碍手碍脚的。崔景钰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肩膀。

“今年京中时兴折扇，别还当自己在沙鸣那偏僻地方。”

“你烦不烦？”丹菲怒，“又不要你掏钱买，在一旁唧唧歪歪个没完做甚？”

丹菲缓缓地眨了眨眼，在崔景钰墨玉般的双眼里，看到自己呆滞的模样。

崔景钰额头青筋跳了跳，道：“你曾问我为什么不找卫佳音算账。”

“应该是。”崔景钰点头，“可见这封信的内容相当重要。我当时留了心，也幸好如此，信才没有被韦家掉包。”

崔景钰走了过来，“我选中的你。从沙鸣逃离一路，你的表现正是我想要的。冷静、坚定、杀伐果断，却又坚持原则。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相王点头，和蔼笑道：“你举止颇有令尊之风！”

意味深长的沉默中，她开口：“郡王一诺千金，将来相王得登大宝，不论那时候我是否还在认识，你都要兑现！”

“这里太乱，我们去桥那边。”崔景钰自然而然地握住丹菲的手。

丹菲不禁莞尔，“郡王这就太过奖了。我不过胆大又好强，若论起学识修养，却是远不如京中贵女。不过我想郡王您今日见我，也不是为了夸奖我的吧？郡王您有何事需要我？”

当丹菲第三次发现前面有小娘子不慎掉了帕子时，终于瞧出端倪来。

丹菲扬眉笑了，“我本以为你会夸口一番。”

丹菲迅速找出了重点，道：“可若相王即位，更不可能为家父平反。不然，便是承认了他当年试图谋取太子之位。”

丹菲拂去袖子上的雨水，走进了屋内。她姿态如行云流水，端的优雅流畅。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在木地板上轻轻一摆，犹如金鱼甩尾，带着女子特有的柔韧风情，却又不张扬。低垂的脸上，长眉凤目，肌肤若雪，眸如寒星，秀丽之中带着一股别有风韵的坚毅英姿。

丹菲好生愣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阳春三月，草木抽青，百花初绽。曲江池碧波粼粼，倒影着蓝天白云，绿树华楼。精美的画舫轻轻自湖面划过，带起一串浅而长的波纹，丝竹之声混合着欢声笑语飘到岸上。

“怨不怨，家父没有说过。”丹菲漠然道，“小女却是对此事十分不满，心生了怨怼。家父却是在临终前要我多多体谅，不可再记恨大王。”

旁边有一处杂货摊子，丹菲兴致勃勃地摆弄起了几个九连环。

“段将军是罪臣，按大唐律，女眷当没入掖庭为奴。”她呢喃，“是啊。当年家父就是不忍见我和家母被没入掖庭，才诈死逃走的……这么说来，我就需要从掖庭做起？”

她如此直白，反倒令相王和李隆基有些意外。

崔景钰沉默良久，也开口道：“若是不幸被抓到，我们也不会让你吃苦。”

高力士笑着回礼，打量了丹菲一眼。他目光和气，并没带着蔑视之意，丹菲亦从容地看了看他。

李隆基不禁大笑，“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韦皇后骄奢毒辣，干涉朝政，后宫，众人有目共睹。外戚韦氏一族势力张狂，违法乱纪，鱼肉百姓！”李隆基向她迈了一步，“诛韦乃是众望所归。届时，令尊便成了受人敬爱尊崇的忠勇义士。非但可以得到平反，还可加官进爵，立祠受香火供奉！”

崔景钰点头，“我会放出风声，说阿江没死，隐姓埋名来投奔我了。韦家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你抓去。我为了救你，再献出信。如此一来，你顺理成章入宫，也无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不甘心。”丹菲直言不讳，“我是跟着家父在军营里长大了，自幼行船纵马，见过天高海阔。我知道我自己是没法被关在狭仄的宅院里，了却一生的。”

崔景钰回头看她，丹菲别过脸。男子目光温柔如水，不禁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被他深深恋慕着的。

李隆基朗声笑道：“阿曹真是有趣！”

“当然不。”崔景钰道，“韦温会以假换真，我就不会了么？我正托郡王寻个擅长此活的人。”

“是啊！”丹菲得瑟地抬起秀气的下巴，“等着大开眼界吧。”

“来吧。”李隆基笑盈盈地朝她伸出手，“廊下海棠花开得正好，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