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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43章 无意
“娘，你……受苦了。”她亦是哽咽道。
现在的她，无心婚嫁。
女儿清亮的双目直直看着自己，曹氏只觉得更加手足无措，她刚想找个借口躲开，却见顾十八娘起身走到她身前，挡住了路。
绿竹亭外，温婉谦逊的求学少年。
那是顾海出狱后，面对自己悲愤地控诉命运，沉默一时后说的那句话。
信朝凌忙缩头噤声。
这一段人人知道是她顾十八娘在外奔波，受苦受累。
“我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曹氏轻声说道。
按理说信朝阳不会任事情停在这个关键时刻，应该在放曹氏离开前将婚事完全地定下来，这才符合他行事。
信朝凌忍不住又竖起耳朵，“哪种人？哥，那是京城啊，顾娘子到了京城，那句话怎么说的，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等着将她娶回家的人海了去，人家自然要好好挑选，我早说过，春芳那呆头呆脑的……”
信朝凌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
“那娘这次拖累你的名声了……”曹氏带着愧疚说道。
“信春芳……”顾十八娘皱眉念了遍。
“其实信家那孩子真的不错……”曹氏轻声说道。
“你哥哥可有了消息？”她问道。
顾十八娘垂目不言。
顾十八娘哑然，“我当什么侧妃？”
“……也许并非命运不可改变，而是我们主宰命运……”少年带着几分磨难后的悟彻，“每个人的命运，论起来都由自己选择的，经过这次事，我更加觉得是这个道理……十八娘，不是命运逼着我们往既定命运上走，而是我自己选择要什么样的命运，十八娘，你别怕，别怕命运会逼咱们踏上原路，放开心，大胆地安心地过好眼下的日子……”
顾十八娘微微松了口气，旋即笑了笑，“怎么没纳吉？”
话未说完，看着顾十八娘似笑非笑的面容，又讪讪地低下头。
这句话让曹氏惊得抬起头，忙忙地摆手。
灵宝挽着曹氏的胳膊，引着她在卧房里四处看，说着这是哪里买来的绢纱，哪里买来的铺设，又引着她看窗台上一溜的时令鲜花。
“哪个信家公子？”顾十八娘问道，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惊讶。
曹氏念了声佛，又拉住要走的灵宝，感念她对顾海的有情有义。
“是因为，是因为家里有人说……有人说……”她迟疑说道，抬起头看向顾十八娘。
“她不是那种人……”信朝阳轻声说道，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顾十八娘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但今日娘一句一个自己没用，面对自己时惶惶的神情，眉宇间的焦虑，才让她警觉，一直以来她戒备森森地对外，披荆斩棘地一往无顾，却从没回头看看身旁的亲人承担着怎样的压力。
此时拒绝信家婚事，错的只有是他们，而按照大家一贯的印象，只怕顾十八娘的名声将要更添几分污。
她担忧儿子关切女儿，忍受旁人的冷嘲热讽，又要受自己内心的煎熬。
“拿来！”他伸手说道。
自古以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们家中没有支撑门户的父亲，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就是要为儿女遮风挡雨，但是自从女儿大病初醒后，一切都颠倒了。
“闭嘴！”信朝阳再一次喝道，一向喜怒不显的面上浮现一丝怒意。
“还没定？”顾十八娘有些意外，按照曹氏的性情，事情只怕已经没有回旋之地了。
就在此时，一阵厉风袭来，信朝阳下意识地侧头，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咚的一声射入门板上。
“十八娘，你还年轻，不管那一世……那一世如何……如今看来究竟是如梦一般……”曹氏抚着女儿的肩头，看着灯光下女儿疲态的面容，只觉得心酸之极，“人这一辈子还长得很，总不能孤零零一个人，娘心里难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既然如此，娘听你的。”曹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抚着女儿削瘦的面颊，“十八娘，娘只想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不是不是，那信家公子跟他们家别人不一样，是个读书人，并不是要算计女儿你的手艺谋利……”她惶惶地说道。
流传来流传去，则需要添加些更适合大众口味的调料，例如公子多情，红颜可怜之类的……
就近的门房立刻伸手拔了下来，将箭和纸小心地拿了过来。
“性子柔绵，勤奋好学……”
“去京城做什么？”他问道。
灵宝摇了摇头，但旋即又露出笑容，“小姐说了，一定会找到的。”
曹氏并不知道女儿在这一瞬间想到什么，听了她没头没脑的话，只当她因为自己冒然应下的亲事而上愁。
“真的吗？”顾十八娘不信。
顾十八娘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说话，一面轻轻拨弄自己的手指。
曹氏疾步扶起她，一面帮她拭泪，一面摇头强笑，“怎么这么说，娘哪里苦，倒是你，苦了你，娘没用什么都帮不上，反而时时拖累你，要你担心……”
“我去京城！”信朝阳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而去。
“简直一派胡言！”顾十八娘竖眉喝道，转眼看曹氏一脸愧疚自责，忙缓了语气，“娘，这话以后万万信不得说不得……”
“十八娘，我觉得也许并非其然……”她想到顾海说的那句话。
顾十八娘冲她笑着点头，“我知道。”
“小心有毒！”信朝凌在内探头喊道。
“没什么……”曹氏垂目喃喃道。
曹氏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小声道：“信大公子的族弟，唤作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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