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相识(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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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八娘一愣。

“师父他老人家走了……”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归家后如何欢庆且不用提，正如顾十八娘所说，这科举大考对学子来说身体心理都是一场严酷的考验，再加上舟车劳顿，到家之后心中前所未有的安稳，顾海倒头睡了一天一夜。

这两人近日势同水火，曾放话有你没我，此时坐在一起，还互相敬酒说笑，让这群士子们心中惊叹不已，初尝宦海人心复杂深不可测。

官场之上，风云变幻莫测，一言不察，今朝居高位享尊贵，明朝就可能削爵搁置沦为阶下囚。

皇族中的人身份尊贵，很少露面，其他的士子可不会放过机会，当然大咧咧地看有失斯文，于是便借着向其他大人们道谢，顺便打量这位皇位继承候选人之一。

不知不觉离开家已经六个月了，这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这么远，虽然妹妹在信上说一切都好，但顾海始终没有放下心。

顾海面上并没有羞辱激愤，当然也没有拍案而起，反而一笑。

“大人谬赞，学生不敢。”顾渔忙躬身施礼。

顾海依旧低着头，忽地听脚步声响，身边的士子们纷纷退后。

“多谢大人赞誉。”顾渔再次躬身施礼。

建元五年？那不就是去年……

“如此大恩……无以为报……”顾海声音也有些哽咽，抚着妹妹的头发，“十八娘，你一定不要辜负他老人家……这就是唯一能做的回报……”

“他们没来问，我自然也不会去说。”顾十八娘笑道，一面打量顾海。

金色连理兰花的衣角摆动，人走过去了。

“胡大人……”顾渔忙几步走过去，躬身施礼。

他的声音清亮，姿态娴雅，并没有那些初见天子重臣的惶恐以及不自觉地献媚，虽然大家都喜欢小人溜须，但内心还是瞧不起小人，这真是一个矛盾。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年兄，当我是蠢蛋？”他淡淡说道，话音一落，抬脚狠狠地在那士子的脚上跺了。

“你的文章做得不错，只是中规中矩有余，技巧灵性不足，需再努力。”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顾海身前传来。

人群忽地把顾海围了起来，一脸惊讶地纷纷问道。

“郡王当然是圣上一派了……”顾渔低声似是自言自语。

“可是有什么瞒着我？”顾海问道。

顾海感觉他的视线看向自己。

“妹妹，叶真将军后来……”顾海忽地道。

顾渔只觉得双耳一跳。

有低低的笑声响起，顾海觉得桌子下的腿被人撞了下，他低头一看，见不知道谁将腿伸过来。

“什么？”顾海一惊站起。

他停了一刻，又补充道：“存之与一百五十名贡士顾海顾含之是堂兄弟。”

顾渔已经比他提前归家了，他们二人终于还是按说的那样，互相避开没有同行，这也好，话不投机半句多，省得劳心劳力，还是一个人自在。

“哥哥回来了？少吃些酒。”她笑道，停下脚。

这位大人跟随皇帝出生入死，情分非同一般。

曹氏拉着儿子的胳膊，一面抚着儿子的脸说瘦了瘦了，一面掉眼泪。

顾海忽地又想到那只蝎子，似乎探触到什么忌讳，思绪到此戛然而止。

文郡王果然是代表皇帝来的，他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示意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处于风暴中心的首辅朱大人没有讲话，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顾海只觉得心猛地一跳。

门边热闹起来，恭送文郡王离去的首辅大人带着几个官员回来了。

不过看起来他对自己方才应对很是满意，顾渔怦怦跳的心渐渐平静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江水滔滔水势疾疾，能捞住才怪。

顾海面带微笑，“不会吧，咱们家小姐一定会吩咐大门紧闭的……”

顾渔抬眼看去，见此人年约四十左右，面容白皙五官端正，只是一双细长目，破坏了整体的中和感，他的下颌微微抬起，看人的视线由下到上，带着倨傲感。

就连那些大人们也露出好奇的神情，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不算出众的士子。

“还有几天到家？”他放下书，一面拿起茶壶一面问道。

顾十八娘再忍不住泪如泉涌，为了给她多留些时间，刘公不告而别，留书一封禁止她寻找张扬。

顾海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心里反复想着蔡文，文郡王。

一场话以玩笑告终，大家都笑了。

“天道大公，圣上自有裁决。”顾海放下筷子，转头看向他，神色郑重，“你也不用在这里套我话，我也不管你什么心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相信叶真将军是冤枉了，也相信邪不胜正。”

这次来的人巧不巧地将日常言辞犀利态度分明的两派士子排除在外，目前这些人虽然心里也各自有自己的念头，但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也没有偏向哪一方。

这话立刻冲淡了方才气氛的凝重，扑哧扑哧的笑声接二连三响起。

他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士子都听见了，停下筷子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