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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17章 知恩
“顾娘子，顾娘子……”坐在左边靠前位置的信朝凌看顾十八娘过来，忙扬着手打招呼。
她正要去和几个贵妇说说这丫头的事，并且提出要抵制曹氏的两个子女，没想到就传来顾十八娘这个消息。
娘虽然这样说，但顾十八娘明白，她一定也是怕儿子反对所以去信说服。
顾十八娘微微一怔，因为怕影响顾海的备考，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潜意识里何尝不是怕他反对。
这丫头很少笑，就是笑也是假笑，刘公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挑选了药材进了炮制房，虽然相处日子不长，但他很清楚能值得这丫头露出真心笑的时候不多。
“疯了……”顾汐儿掩住嘴一脸惊愕。
看着这场景，刘公忽地心里一跳，一个曾经想过但已经被扔开的念头冒了出来，一时间手心似乎有汗冒出来。
从一个世家女去做匠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者说，多大的傻气！
“对了，七月初一您不出门吧？”她又转过身问道。
“拜祖师爷，上香。”医学博士高声唱到。
“你真的想好了？十八娘，”刘公看着她叹口气，“入我门来，并不似看起来如此风光，老儿我今年已经八十八岁，十八娘，你将来的路还很长。”
要说以前她拜师去当匠人，他们也不会这么惊讶，毕竟家境困顿无法为生，但如今可以不一样了，顾海中了解元，而他们有药铺有香料行，可为前途无量吃喝不愁，这时候如此行事图的什么？
“取火盆来。”他说道。
再多的话似乎没有说的必要，刘公转过头叹了口气。
顾十八娘并没有依言收礼，反而撩衣跪下了。
“师父，十八娘是那种贪图风光之名的人吗？”顾十八娘一笑。
掩着嘴，压制住一阵巨咳的刘公瞪了她一眼。
“什么！顾十八娘拜师入匠人行当了？”
“不，我的心意比您知道的要多得多，以至于如不相报，无以为生。”她抬起头，肃正说道。
“娘，我想，有个士族身份，找个好婆家得个好姻缘，不一定是就是幸福的全部定义。”顾十八娘对于曹氏的心事了如指掌，她一笑，“更何况，什么叫好姻缘？难道只是嫁个富贵权势人家就是好姻缘？”
这是来真的！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沸腾起来。
曹氏看着女儿单薄的面容，伸过来的粗糙的手，心内五味杂陈。
刘公的咳嗽过去了，冲顾十八娘摆摆手。
刘公看着她，叹息一声。
说着自嘲一笑，“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幸福之人……”
信朝阳再次拱手，做谦虚笑意。
“娘，这有什么难过的？”顾十八娘放下汤碗，笑道。
“十八娘，你想好了？”她叹口气道。
看来这个疑问刘公始终存在，顾十八娘忍不住笑了，抬起头郑重点头。
两个牌位，一个神农，一个崎伯，这是他们药界的祖师爷。
帖子上什么都没写，大家互相打听，也打听不出个头绪，只得忐忑地等待七月初一的到来。
这是上天佑我大有生！这是上天助我信朝阳！
信朝阳笑而不答，“坐下，别喧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今日请大家来，是见证一件大事。”在嘈乱声平息后，顾十八娘接着说道。
“多谢诸位应约。”她环视四周，朗声说道，一面略一施礼。
心思转念间，刘公已经接过书。
顾十八娘起身款步过去，郑重跪下。
看到自己的孩子变得令人欣慰，是件高兴的事，但想到这改变是怎么来的，曹氏就觉得心刀扎般地疼。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重归内宅闺阁，反而要行拜师大礼。
这真是个疯狂的女子，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各自眼中的惧色。
“师父……”顾十八娘脱口而出。
不可能吧……
“十八娘我承蒙刘公青睐指点，但资质鲁钝，一直不敢称师，今日，当着建康药界同仁，十八娘在此行拜师大礼，明学徒之份……”顾十八娘说道，随后冲刘公相拜，“还望师父不嫌弟子鲁钝，准弟子入门。”
刘公伸手抓住，这才觉得心安几分，哼了声，自己大步向内走去。
“十八娘，此书你可已背熟？”他问道。
原本为履行诺言所以才将书所赠，但站在保和堂门外看到那一出戏后，他动心了，能将技艺传授与此人，哪怕不能有师徒之名，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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