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知恩(2/4)

首发：~第117章 知恩

刘公不由一怔，一丝暖意忽地从枯老的心里升起。

伴着刘公引导顾十八娘在祖师爷神农崎伯牌位前上香施礼，拜师仪式便结束了。

顾十八娘一笑，隐瞒在心底的那一丝担忧化去。

她的话没说完，被曹氏掩住了嘴。

刘公看着她，枯皱的老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娘，怎么还没睡？”顾十八娘忙起身笑道，一面伸手接汤碗。

“这顾家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疯了不成？”沈三夫人喃喃自语。

“怎么还不上菜！”他一顿筷子，低声嘀咕一句，似乎这样才能化解莫名的情绪。

她伏头拜下，最后几句话说得含糊不清，刘公没有听真切。

他怎么会不想要收个徒弟，哪一个身负绝技的人不想要自己的技艺得以传承？

这个桌子上已经坐了黄会长等人，见他坐下来，立刻有三个年长的人让开，顾十八娘也没强求，任他坐下。

顾十八娘环视一眼大厅，见坐满了人，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发出多少请帖，也无从知道来齐还是没来齐，但这场面应该足够了。

如果丈夫还在，如果不是家势凋败，女儿也不会做出这个选择吧？

说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碍着人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这个丫头，笨得要死，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顾十八娘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刘公炮制十七法，当下不敢怠慢，立刻让小厮飞马取来。

七月初一，天晴如洗，顾十八娘扶着刘公下车时，刘公还一脸不自在。

大厅响起乱乱的还礼声。

看到顾十八娘将自己引向正中高高在上的一个独位，刘公哼了声。

顾十八娘哦了声，这才转身。

也许能挣很多钱，也许能赢得很多艳羡，但森严等级之下，女子之身，前途漫漫风光之中沟壑遍布。

宣读完毕，顾十八娘叩拜三次，在拜帖上签字按手印，小厮递上茶，顾十八娘捧上，刘公接过。

信朝阳的视线一直落在场中，以他的涵养，此时面上也难掩一丝震动。

拜师仪式正式结束，大厅里响起轰轰的道喜声，所有人都笑容满面。

信朝阳放下茶杯，双手冲她做了个恭喜的手势。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礼盒在白鹤楼门楼里堆积如山，看到他们进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纷纷问好。

“娘，”顾十八娘迟疑一刻，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有我这样的女儿很丢人……”

什么世？奇遇？是说遇上自己吗？

“休想让我坐那里！”他一甩袖子，就在一旁的坐下来。

那件事之后，保和堂退出建康药行界，其他地方的生意也大受损失，而且名唤董老爷的一个名药师，也不知道何故销声匿迹了，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都跟这位顾娘子脱不了干系。

顾十八娘但笑不语，只要他一定去。

“十八娘……是我让人告诉你哥哥……”曹氏柔声说道：“这是你的大喜事，也是咱们家的大喜事，错过了，你哥哥定会遗憾……”

心头感恩血，一滴染天地。

刘公面上至此才浮现一丝欣慰，整个人也似乎有些疲倦，他靠在椅子上，抬手示意，“起身吧。”

“您或许是举手无意之劳，但对十八娘来说，无异神佛相助再生之恩，知恩不报，妄为生灵。”顾十八娘看着他，沉声说道。

顾十八娘只觉得眼前一热，掉下一滴泪。

却并没有饭菜上来，而是一行小厮捧着香炉等鱼贯而上，摆在大厅上座前。

“我是高兴的……”曹氏擦去眼泪，掩下心酸，抚着女儿散开如水般铺下的乌发，灯光下看去，女儿明眸皓齿，算不上光彩夺目，但也清秀可人……

“十八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似乎过了许久，他沉声问道。

“你个丢人败家的！”刘公显然没料到这么大阵仗，顿时黑了脸，扬手给了顾十八娘一下，“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药师就是做药，不跟人打交道！”

顾十八娘这才笑着转身而去，脚步轻快。

没有刘公，他们一家此时怕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如此大恩，在明知师徒名分对授业者多重要的情况下，她如何坦然享受？

“待你出师之后，自己再写出来，将来收徒之后，再行焚毁，刘公之法，得之与书，又脱之与书，你可明白？”刘公看着顾十八娘，沉声说道。

“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弟子鲁钝。”她再一次叩头，朗声说道。

刘公看着躬身施礼的顾十八娘，神色变幻不定，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筷子。

虽然猜到了，但听她亲口说出来，所有人还是难掩震惊。

大厅里一片惊呼！更有人扑了过来，这是绝世孤本！这是不传之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