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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外头飘雪,仁寿宫内烧的暖烘烘,江安卿只需穿着单衣盖着毛毯舒舒服服的窝在软榻之上,检查着景一的功课如何。
“孤怎么没发觉,你有这方面磨人的天赋?”江安卿看的是手中的宣纸,话中的意思却并非字面意思,景一心中了然,“小的说过,您让做什么,小的便做什么。”
正欲张口江月谷来了,肩膀带着外头的落雪,江安卿起身为她掸去,“外头这样大的雪,陛下怎么不做轿辇?”
江月谷目光从站起的景一脸上掠过,给江安卿请安后走到软榻边坐下,“朕想着有伞就够了,没想着外头风还那么大。”
“今年紫禁城的冬日格外严寒些,昨个看井里头的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陛下可要多关心些北方地区,以免出现雪灾。”江安卿提点过后,询问,“陛下今日怎么得空来孤这儿?”
“想必母皇也对养心殿茶房李德贵的死有所耳闻,原本一个奴才的死活没什么好在意的,据目睹的太监说李德贵的死格外惨烈,一传十十传百,闹的宫里头人心惶惶,还冒出了鬼神之说。”江月谷再次看了眼低垂脑袋站在旁边的景一,后者无知无觉的守着眼前三分地,“朕觉得有必要重振宫内风气。”
“奴才的心思什么时候需要主子来解惑,往后再发生闹人心的事,难不成陛下一个个调查,一个个给说法?那陛下是治理金凤,还是治理后宫?”普天之下敢如此对女帝说话的,怕也只有压着女帝一头的太上凰了。
江安卿察觉到江月谷脸色不悦,拍了拍她的手背,“鬼神之说无稽之谈,孤见识过血流成河,真有鬼神也是孤第一个见到,哪里轮得着在宫里的他们?”
“陛下应当想如何驭人,而不是被迫妥协的给说法,天底下哪有事事都有说法的。”
江月谷沉默了片刻,“女儿知道了。”
“景一去奉杯热茶来。”江安卿吩咐,“时候也不早了,外头雪正大着,陛下不妨在孤这儿用完午膳再离开。”
“也好,听母皇的。”江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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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雪势逐渐减小, 快点年关政务繁忙,用完午饭后江月谷就辞别凤主,饭后散步并没有喊来轿辇, 一行人同陛下一起步行前往养心殿。
宫道上的宫人抓紧雪停的间隙清扫宫道上的积雪, 厚厚的积雪堆积在两旁, 让出一条青石板路来。
翠巧举着伞落后一步的为陛下撑着,萦绕在心头的不解出了仁寿宫终于能问出口了,“陛下,依照小的看, 李德贵的死却有蹊跷,他半身不遂的如何能把自己吊死在刚好和身高差不多的位置上,里头必然有人为。”
江月谷冷笑, 北风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朕怎么会不知晓李德贵的死有蹊跷,可母皇不愿意计较, 朕如何计较?”睨视了她一眼, “母皇说的也不无道理,朕是天下之主,何时奴才能向主子讨要说法了?”
“小的多嘴了。”翠巧轻轻拍了下嘴。
“你跟在朕身后久, 见到的事情也多, 比旁人多几分机灵。母皇到底是护着人的, 也奇怪了, 竟是个太监。”后面的话江月谷嘀咕声小,只有凑的最近的翠巧听见了, 明镜一般的心瞬间了然陛下口中说的是谁。
看来往后要对凤主身旁的那位景公公客气些。
越往后头天气越冷, 雪彻底停下已过去三日。地龙烧的火热下江安卿的被子里还要塞两个汤婆子, 无他, 长年磨损下关节早不符合年龄,平日里不觉得,一道寒冷潮湿的冬天就会隐隐作疼。
除非是在温暖的地方呆着,尚且能缓解一二来。
这几日疼起来江安卿连罗汉榻也坐不得,全靠着汤婆子和金丝棉花絮的护膝熬着。
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恍然间已是天亮,热气蒸的面色白里透红,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正抬眼看向端着热水进来的冬香。
“您醒了,臣正有事要同您汇报。”冬香拧干帕子走上前来,面对懒散的凤主并不奇怪,每年冬天总有那么几日凤主身体不舒服,自觉的拿起帕子替她擦脸,“裴瑛雪前几日便来了书信说往京城赶了,估摸着日子也该到了。”
江安卿微仰着头,听闻后嗯了声,“外头雪停了?”
“停了。”冬香。
“既然如此便去一趟军营,也好活动活动筋骨。”江安卿揉了揉肩膀。
若是放在天气好的时候,冬香乐的凤主多动动,可雪后寒不是说着玩的,不赞同道,“也不必您亲自去一趟,我和秋菊两人跑一趟就行。”
江安卿掀起淡色唇笑了下,“孤可不单单是为了见裴瑛雪,恐怕有人想找着孤呢。”
视线透过窗户纸落在了院子的一道身影上,天不亮景一就招呼着仁寿宫内的其他宫人打扫院内的积雪,现在还忙活着呢。
冬香视线跟过去,“景一担心积雪不处理,下面的雪融化了再结冰,踩上去容易滑倒,就让人一直在打扫。”
“就他心最细。”江安卿撑着下巴看了一会,“这次你跟秋菊不必跟着,景一同孤一起去便好。”
外出江安卿穿的厚实,大氅上的黑色绒毛遮挡住大半张脸,冷风一吹脸上仅剩的一抹薄红消失殆尽,比漫天的雪还要苍白透明。
从她屋子走出去到仁寿宫门口停放的马车处,扫出来一条石板道,靴子踩在上头并不打滑,江安卿翘了翘嘴角,心情颇好。
马车内壁用绸缎包裹着,防止外头的风从缝隙中钻进来,里头早已生好了炭盆,烘烤的车厢内暖如春,地上是长毛地毯,位置上堆放着柔软的毛毯,让江安卿能舒舒服服的窝在上头,没一处不用心。
江安卿被搀扶上了马车,景一紧跟其后的上去,利索的跪在马车的一角,先将凤主脱下的大氅叠好放于一边,待到手稍微暖和些便开始泡茶。
幽幽茶香飘来,江安卿察觉出几分困倦,明明车厢内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可江安卿就是睡的不舒服,翻来覆去几次逐渐恼火起来。
“凤主,您用茶。”景一的声音响起。
江安卿接过后抿了一口,喝的是茶,眼睛却在上下打量着跪着乖巧的人,放下茶盏后扬了扬下巴,“你过来让孤枕着。”
景一愣了下,随即弯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摸着座位边缘坐下,心脏砰砰跳的直快。
凤主可没心思去管他想什么,当即趟了下来,位置对了,烦闷的心情一哄而散,闭着眼睛悠哉道,“孤还不知道你竟有做枕头助眠的效果。”
景一笑了笑没说话,尽职敬业的充当起枕头来。江安卿比她想象中睡的要快,迷糊间察觉有人拉过毯子盖过了肩头。
猜都不用猜,马车内只有她和景一两人,谁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京城外三十里的地方驻扎着军营,路程约莫一个半时辰。军营的守门士兵看见明晃晃的马车时瞬间了然车中坐着的是谁,一个前去通知军营的管事,一个上前迎接。
迎接的那人只知道马车内坐着的肯定是位贵人,却不知道具体是哪儿,于是和车夫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还没见马车内的人下来。
车厢内的景一格外苦恼,已经不知道第几遍出声喊了,“凤主,地方到了。”
枕在他腿上的人明明醒了,却并不愿意下去,让人闻风丧胆的太上凰竟有外头太冷而不愿意下马车的幼稚举动,景一压着嘴角的笑意再次催促了一遍。
不下不行了,几个管事的急匆匆赶了过来,有认识的已经对着马车喊了太上凰。
就见刚满脸不情愿的人在推开木门,撩开帘子后全然变了一个人,又是那位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太上凰,接受了众人行礼后江安卿才道了声免礼。
后出来的景一从另一边下马车绕过来,托扶着江安卿走下脚踏,而后自觉的把位置让给其他人,跟在江安卿不远不近的位置。
那么多人江安卿不可能都认识,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左斗光身上,她那条胳膊废了后被安排在了京城外的驻扎军营中担任后勤,这里也就她当年跟过江安卿手下,不用说担任起了介绍的责任。
一路走下来见到不少成群结队铲雪的士兵,她们不清楚来的人是谁,但有那么多长官跟着肯定是大人物,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盯着瞧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