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22-30
被拖下去的柳福躺在仁寿宫的大通铺上,身上已经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对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但更让他害怕的是凤主对他的看法。
软的站不住的腿在听见外头动静时攒了力气,颤颤巍巍的下了床铺,没能等他哆嗦着穿好鞋子,几个太监冲了进来将他摁在了地上,本就被吓软的柳福连挣扎都没有。
侧脸压在地上挤压变形,凹陷的眼窝和惊恐的神情哪里还有当初半点清秀扑面而来的生气,“你们干什么!我要见凤主!”
其中一太监冷哼一声,“还想见凤主,你直接去见阎王吧!”
“什么意思?我是凤主身边奉茶的!你们敢这么对我!”柳福嗓音惊的劈叉。
得了凤主青睐后少不了在其他宫人面前作威作福,早已有人看他不爽了,这次可算是落得个痛快。
没人理会他还嫌他聒噪,随手拽过凳子上不清楚谁放的袜子塞进了柳福嘴里,“别惊扰到主子。”
门帘再次被掀开,缓步走进来的是景一,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居高岭下如看蝼蚁般,“在外头就听见你喊了,若是打扰了宫里的贵人,你担当得起吗?”
挣扎之下柳福用舌头想抵出嘴里塞着的袜子,却被蹲下身的景一捏住下巴,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他下颌骨捏碎,“哦,我忘记了,你脑袋快要分家了。”
“做什么不好,偏偏拿着我的东西去献给凤主,倘若不是今日凤主提起,全都被你蒙在鼓里了。”一张嘴任由景一翻来覆去的怎么说,反正唯一知道真相的柳福口不能言,只能怒视着他。
“拖下去吧。”景一站起身,蜡烛的光亮照不到他的脸,扯起极其讽刺的嘴角,嘱咐道,“可得小心着些,别让他叫出声来。”
拽起柳福的太监们连忙应声,不客气的把柳福口中的袜子往他嘴里塞个严实,低低骂了句拖着人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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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内灯火如昼, 目睹拖走柳福的宫人目不斜视,低头匆匆离开,回房的回房休息, 去上值的上值, 不敢多嚼舌根, 心里头清楚在仁寿宫被这副架势拖出去的,多半是再也见不到了。
景一去小厨房端了醒酒茶,隔着碗璧试探温度刚好,扬起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迈步向屋内走去。
凤髓香的气味霸道的钻进鼻腔, 罗汉榻上看去,江安卿正揉着额头靠于软枕上小憩,听闻动静后睁开眼扫了过来。
“小厨房一直温着的醒酒汤, 您喝点明天不至于头疼。”景一一靠近身上的茶香四两拨千斤的钻着缝隙弥散开, 丝丝缕缕的缠绕在江安卿周身。
醒酒汤味道不好,江安卿并不喜欢, 身为太上凰不论是平日的饮食亦或者是喜好皆不表露于色, 心里万般抗拒面上依旧无表情的接过,几口喝了个见碗底。
耗尽力气似的软绵绵靠了回去,“替孤揉揉头。”
景一规矩的撩起下摆跪上榻, 轻柔的拖着江安卿的头放于膝上, 略微垂下眼睛便能看见她的面容, 景一趁着江安卿闭眼时更加肆无忌惮的描绘眉眼。
随着按摩舒缓, 皱起的眉心松开,江安卿缓缓吐出一口气, “走了?”
“被塞着嘴拖走的。”景一不愿意江安卿嘴里提到他, 随口问道, “怎么不见两位姑姑?”
“她们俩孤哪里能管, 恐怕早不在紫禁城了。”尾调带上点鼻音,江安卿呼吸放缓的有了困倦迹象,景一便不再说话的尽心按摩。
听宫里人私下里提起过秋菊冬香两位姑姑,早年间是跟在江安卿手下的将领,即便是跟着退居于仁寿宫也是金凤的臣子,所以日常的自称只需用臣,且身带官职,与前朝的官员并无二样。
恐怕她们是陪江安卿最久,知道事情最多的人,羡慕之情慢吞吞的爬上心头,景一无声叹了口气。
黎明将至紫禁城内逐渐恢复人气,柳福的消失无人问津,景一早早起床洗漱穿戴整齐踏进了卧房内。
脚刚绕过屏风,床帘便被从内拉开,江安卿睡眼惺忪的看向他,怔神了一下,才招手,“孤今日就在宫里头呆着,不必点珠翠,越是简单轻便越好。”
景一应声上前扶住江安卿,两位姑姑不在梳理头发的责任落在了他身上,捧起小簇青丝一点点用牛角梳梳的柔顺,发丝滑过指缝间带起阵阵酥麻,景一抿唇压下心头悸动,镇定自若的取出银簪为她盘发。
身前打磨光滑的铜镜看的一览无余,闲来无事江安卿直愣愣的打量他,毫不掩饰的直白视线扫过景一逐渐爬上红晕的耳朵,饶有意为的问,“暑热难消,待会你去冰窖敲两块冰来放屋里。”
热是真的热,羞也是真的羞,景一动作快了不少将发髻盘好,扶着江安卿去了罗汉榻上坐着,离去时唇角微微勾起,满身心的愉悦萦绕在周身。
越临近正午日头越是火辣难受,前几日下雨的凉爽荡然无存,出去走上几步脸侧的头发便糊弄在皮肤上,呼吸都透露出滚烫。
这样的炎热自然是不能给主子喝热茶,景一取冰回来时特意敲了一块留下,用冰块化成的水来泡了果茶,他头一次弄这样的饮品,心中不免忐忑打鼓。
有了不间断降暑的冰块室内立刻凉爽了起来,只可惜凤主不喜人在身前伺候,除却两位自小跟着凤主的姑姑外,也就景一公公能去到跟前了,其他宫人眼巴巴的感受窗户处泄出的凉气,可想而知里头是何等凉爽。
穿着单衫的江安卿盘腿坐在榻上,手上卷着的是一本诸国送来的孤本兵书,景一掀起眼皮快速看了眼,书皮上的字他并不认识,心下不免可惜。
哪怕是有学认字的心思,只有那本书页破烂的《三字经》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个能读书识字的人去教他,宫里那群稍微识得一些字的老太监根本无法满足景一的需要,他可不只是想学会数数和简单的字词,他要的是能像两位姑姑,像太上凰那般流利的阅读,天下书籍知识尽揽入怀中。
或许是视线太过于渴求,江安卿从书本上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孤作甚?”
景一上前把托盘中的果茶奉上,果茶用的是琉璃壶装入,从里头能看见漂浮在水面的各色水果,琉璃壶外沁着细密水珠,江安卿不用触碰就知道是冰的水。
“你倒是有心意。”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倒上,纤细白皙的指尖拈着琉璃杯好看极了,喝了一口,唇齿间全是果子的清甜和冰水的凉爽,“不错,得了空去教给陛下身边的奉茶,这次得好好的教,也得说清楚别又让人顶了你的功劳。”
话音落下,景一心脏砰砰直跳,凤主那么说是知道柳福的事是他故意的吗?
既然知道了却还是责罚了柳福,将他带在身边伺候的,景一不敢再往下细想,雀跃喜于眼中,整个人亮了起来。
景一大胆的开口,“您刚刚问小的在看什么,小的其实在看您的书。”
进宫的太监宫女大多幼时就入了宫,宫里没人会去教他们读书习字,能稍微认几个数字已是不得了的事了,江安卿来了兴致的合上书本,“看的懂?”
“小的看不懂,没人教小的识字,去寻宫里能稍微识字的太监,也不过是教了最简单的。”话说的委屈,景一双眸微微抬起,“小的想学,可惜没人教。”
对视的一瞬景一垂下了眼睛,长袖遮住了大半个手掌,手指蜷缩着显露主人的紧张。
一息沉默后,江安卿撑着下巴视线从上至下的扫过景一,视线如实质般瞧的景一灵魂颤抖。
“想学自然是再好不过,既然跟在孤身后了,学会读书识字是迟早的事。”纹纹来企鹅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江安卿从榻上起来,未穿鞋袜白皙的脚掌踩在长毛地毯上,缓步走到多宝阁前停留片刻,从中抽出一本完好的书本,“且先看着,等冬香回来孤让她教你。”
景一忙不迭的接过,长久在凤髓香的熏下书页沾着味道,跟他淘来的破烂发霉书完全不一样,紧紧的握在手中生怕跑了。
凤主身边暂时不需要他伺候,景一先回了住所将赏赐的书妥帖的压在了枕头下面,放进去后又心思微动的拿起在鼻尖嗅了嗅,好几回合才恋恋不舍的放了下去。
记得凤主让他做的事,景一不敢怠慢的前往养心殿。柳福被调去仁寿宫后虽是给陛下送去了奉茶能手,但主要泡的茶还是出自李德贵之手,他那条命全亏了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