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22-30
直到管事的一张皱巴巴苦着的脸出现在眼前,景一吓的后退一步稳住心神,忍着被打扰的不悦询问她何事。
管事的听过景一的名头,说话做事间带上几分讨好,借着身躯挡住了一众人的视线,塞了沉甸甸的荷包给他,“公公可知道凤主为何突然来练武场了?”
景一这才将心思从擂台上收回,垂眸盯着银子有些发笑,双手拢在身前并无收下的意思,“大人不用担心,不妨先让下人准备好解暑的茶水、擦汗的巾帕,以免主子要了却拿不出来。”
管事见他没有收的意思,将荷包收回了袖中,一拍脑门感激,“多谢公公提醒,这就去让人准备着。”
眼前挡着的障碍没了,景一连忙寻找江安卿的身影,她还在擂台之上,秋菊却跌下擂台摔了个屁股墩,不过看秋菊的样子并不生气,反倒是意犹未尽的还想爬上擂台再比试一场。
比武的动静不小,不论是宫人还是在练武场练习的各府小姐纷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胆子大一些的跑过来观看,谨慎些的也在一次次漂亮的过招中不自觉的走了过来。
江安卿跳下擂台拉起坐在地上的秋菊,注意到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正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接过帕子擦手时余光瞥见那少女还在看她,许久未曾有如此大胆的人敢直视江安卿了。
“那是哪家的小姐?”江安卿将帕子扔给宫人,见景一端上茶水递给她,那双亮晶晶的杏仁眼中满是崇拜之情,瞬间觉得似乎比赢了秋菊更令人开心。
有宫人想上前试茶,江安卿不耐烦的挥手屏退,端起大口喝了下去。
揉着屁股凑过来的秋菊看了眼,她的消息最为灵通,认识的人过目不忘,“她是敦亲大公主的女儿,江离。”
她就是江离,跟她那皇姐没几处相似,江安卿心下想。
刚不过是活动筋骨,兴致还未尽,江安卿朗声,“有谁想跟孤比试的,若是能赢了孤,重重有赏。”
几个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满朝上下喜欢武的都知晓太上凰的威武,谁不幻想着如她那般年少战功赫赫,或是在其麾下一展风姿。
如今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不珍惜,可又碍于其尊贵的身份,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静谧无声之际,红衣少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目光火热如她身上红衣般,“敦亲大公主之女江离,请求凤主赐教。”说罢俐落的翻上了台子。
下面的人紧张的忘却了呼吸,憋着难受了才猛然想起,大口的吸了几下,眼珠子半刻不愿意离开台子。
此番比武不用武器,近身搏斗拳拳到肉,靠的是积累下的经验和拆解对方招式的反应速度,显然初出茅庐的江离抵不过战场上混出来的江安卿,几番下来落入下风。
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一身的蛮劲硬生生的抗了许久才被撂下擂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卸了力气,失败没让她失了气焰,反而眼眸更加明亮,跟狼崽子似的还想扑咬上来。
江安卿哭笑不得,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怕伤不怕疼,还有难的向前的无畏。
在场的或多或少能看出些名堂来,知晓凤主收着力气也不再害怕,一个个叫嚣着要跟她比试的。
景一站在不远处的阴凉下看着,砰砰直跳如鼓的心脏扰的他心神荡漾,正准备上前时瞥见了练武场角落处有个鬼鬼祟祟的太监,一溜烟的顺着墙根缝跑了。
看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景一拧眉思索了片刻没能找出来,那边江安卿又扔下了一人,欢呼四起,景一不再多想的拿起干净的帕巾递了过去,笑盈盈的为她擦拭脸上汗水。
不多时各路王公大臣听闻消息纷纷赶来练武场,顺带着领上了自家的女儿,试图在凤主面前混个脸熟。
往日里江安卿深居仁寿宫内,行踪很难打听,就连春猎秋狩也很少见到她出现,为此不少人着急的头疼上火,能在凤主面前露脸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但能上去比试一二的寥寥无几,平日里不好好练习功夫的,一身三脚猫的本领哪里敢去凤主面前丢人,恨不得把脑袋缩起来。
秋菊冬香二人倒是比江安卿更加招人喜欢,她们两人的功夫虽不如江安卿,但方眼整个金凤排得上数一数二,跟她们切磋比试可比跟凤主要放松无顾忌的多,所以找她们的人络绎不绝。
三位前辈爱戴后辈的指点,心里有想走从军路的少女被打下来后拍拍身上的泥土,简单复盘后又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当真是不怕豺狼虎豹,一股子拼劲,试图在不可多得的机会中学到本事。
江安卿刚坐下休息,眯着眼睛让景一帮她擦拭脖颈处的汗水,浑身上下散发着滚烫的热气,扭头便看见站在擂台上的江离。
她静静的站在那儿,火红的衣物在泥地上滚的灰扑扑,眼中的兴奋越来越浓,等待着江安卿再次上场将她打败。
“再打她估计得躺上几天。”江安卿饶有意为的上下打量了一眼。
虽收着点力气,但江离不要命似的进攻让江安卿不得不认真起来,她在擂台上坚持的越久,江安卿手下的力道便越是重,掰着指头数不清江离多少次爬上台子了。
被红衣遮盖下的身子不用扒开看都能猜到是何种青紫,不过江安卿并不打算心慈手软,反而江离这般咬住宁死不松口的态度激发了血性,不给她打怕了倒显得她不近人情。
景一不过是转身的功夫,椅子上的人不见了踪影,同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擂台上的两道身影又打起来了,不过这次玄衣女子招招挑着人软处疼处打,红衣少女很快不敌,比以往几次还要快的跌落下台子。
不懂武术的景一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只晓得江安卿动作干脆漂亮极了,旁人气势如牛、嘶吼着用力,她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巧劲卸了对方力道,又以带风的掌把人劈开。
江离咕噜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尝试了几次没能爬起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被抬着出紫禁城时,只见太上凰面色突然苍白,缓缓的捂着肚子蹲下身。
周边一直盯着的宫人心中警铃大作,手忙脚乱的跑上前去,景一没见过此场面,被推搡着撞到才缓过神,拨开向前的众人率先来到了江安卿身边。
“这是怎么了?”声音是哑的,景一有一瞬间没听出自己的声音来,出手要扶江安卿起身,却被她推开了手,冷冷的瞧了一眼。
霎时间,景一浑身冰凉,怔怔的看着江安卿额角滚下的汗珠,颓唐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旁人扶起她,带着她离开练武场。
作者有话说:
景一:推我!竟然推我!
26 026
◎晋江独家首发,保护原创请勿转载。◎
夜幕降临仁寿宫没有半分吹烛入眠迹象, 灯火恍如白昼,进进出出的太医汗流浃背,止不住的抬手擦去额上汗水, 颤颤巍巍的跪下, 捋着前后诊断过程。
江月谷面容冷峻, 听闻无大碍后稍稍松了一口气,挥手让太医们下去抓药熬制,视线缓慢落在了跪在角落出神的太监身上。
“太医说凤主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小的调查过了, 今日的凤主吃食全都检验过没问题。”翠巧斜眼瞪了下大难临头还游离在外的景一,“唯独景公公递给凤主的那盏解暑茶,无人验过。”
江月谷手掌拍在桌上, “如实招来!”
景一吓的一激灵, 唇色惨白整个人哆嗦个不停,摇头呓语般道, “小的对凤主绝无二心, 那茶水不是小的备的!”
“还敢狡辩!太医检查过凤主下午在练武场用过的茶杯,里头分明掺了药进去,你还说不知道!”翠巧呵斥出声。
跪着脊背弯曲的太监被梦魇住了一样, 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几句话, 江月谷听的心烦, 到底是顾忌景一在凤主跟前的地位, “景一是母皇身边的人,如何处置应当由母皇身体恢复后决定, 先压入慎刑司好好审理。”
两个宫人一左一右的将景一架起, 拖着他向外走去, 刚在屋内无反应的人一出了仁寿宫立马挣扎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要守在榻边,等待着凤主醒来。
不过没人理会他就是了。
呼吸间的空气刮着嗓子疼的厉害,景一再挣扎也抵不过两位强壮的宫女,喉间尝到了一丝腥甜味,嘶喊时嗓子劈了,估摸着是伤到了,开口说话如沙粒在肉上摩挲,尝试了几次暂且放弃。
慎刑司是关押犯错宫人的地方,里头有严酷的刑法和不见天日的劳作,哪怕是景一路过慎刑司也绕着走,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如丧家犬般被拖到里头。
关押他的是地方很小,双臂展开的宽度,长度不过是他躺下,四周没有一扇窗户,照亮的灯光只有墙壁上随风晃动的壁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