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22-30
回到仁寿宫无其他事,说了那么多话江安卿神情恹恹的,一副天塌下来也别与她言说,往罗汉榻上一靠继续翻看先前未看完的书。
景一挥退了宫人,自觉的留在里头伺候着,温度降下来就显得室内过于凉了,从柜子里翻腾出薄毯轻手轻脚的盖在江安卿腿上,细细的将角落处理好,直白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景一如何能察觉不到。
手上动作不停,“小的觉得屋内温度适合,但您穿的太过于单薄,还是将腿脚盖上免得着凉。”
江安卿静静的看着他弄完一切,规规矩矩的退回桌子边,坐下表情认真的学着教的字。
突然开口,“你猜猜冬香秋菊去做了什么?”
景一转过身思索片刻,“小的听说两位姑姑是跟着您身后打天下的,若是离开了自然也是帮着您去做事了。”沉默了一会,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景一犹豫再三拿不定主意,“小的说了,还请太上凰免了小的责罚。”
“尽管大胆的说。”
“小的猜测西凉国使者遭遇山匪袭击,正是两位姑姑的手笔。”景一舔了舔下嘴唇。
冬香秋菊做的事那可不就是江安卿的意思,想来陛下也知道却并不明说,才让翠巧请江安卿前往养心殿一趟商议事情原委。
景一大胆直白的说出来了,到底有损于皇室颜面,故而才开口求免了责罚。
江安卿笑了,景一悬着的心跟着放了下来。
“好好跟在孤身边做事,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轻飘飘的一句话,旁的主子说的最多认为是拉拢人的手段,可要是出自江安卿之口,那是实实在在的提点提携,哪里还有不应声的道理。
冬香秋菊在三日后的早晨回来了,那时江安卿刚被伺候洗漱完,两人风尘仆仆一脸笑意,便知晓这一遭走的痛快极了。
太上凰用的早膳每份份量不多,胜在品种多口味好,晶莹剔透的虾饺圆滚滚的惹人爱,叉烧的包子两面掰开香气直冲,香酥的春卷垒在一起……
“用早膳没?”江安卿走出隔断,及腰的瀑布长发不过挽起脑后,玄色的衣袍不减半分威严。
见她们摇头便让其坐下一同食用,推辞之下还是坐下一起吃了。
没什么饭桌上不能说话的道理,行军时干啃大饼就着冷水顺下去,三三两两的围绕在火堆旁互相依靠是常有的事。秋菊最先耐不住喜悦的娓娓道来,景一没走在一旁伺候着听了个齐全,一颗心跟着跌宕起伏。
秋菊不满的哼了声,“鲁卡靼这次走运,被护送着逃了,不过被马踩了一脚,没内伤也得断根肋骨的。”
“没死就行,死在金凤内那就麻烦了。”江安卿喝着碗中山药粥,还带着未睡醒的朦胧,毫不设防流露出丝丝温柔。
“臣是下手没轻没重,但有冬香在旁边惊醒着,告诉臣什么时候该收手。”秋菊胳膊推了下冬香。
冬香则是观察在江安卿身边伺候的景一,不难看出主仆二人没了嫌隙,走之前景一还是被江安卿不待见的存在,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重新获得了恩宠,其中手段如何冬香不做多想。
一路走来不曾听闻柳福的名字,冬香莞尔一笑,“许久未出远门了,出去一趟再回来怪不习惯的,好在您身边有景一伺候着,我们也好放心。”
“景一伺候的是不错。”江安卿夹了个虾饺心情颇好的赏给了景一,见他吃下后弯了弯眼角,“恐怕往后需要你们去做的事只多不少,不能再跟着孤后头享清闲了。”
不用多想心里都明白,西凉国始终是个危险的存在。
江安卿很少对旁人如此亲密,更不用说赏赐吃食了,冬香秋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提及。
“普华寺传来消息,长公主去探望了沈贵君,这次相谈甚欢并未红脸,可否要打听他们谈论了何事?”冬香。
“不必麻烦,经历这遭后江轻意不会动不臣之心,恐怕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打败鲁卡靼。”话说多了江安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后景一送上了漱口的茶水,秋菊冬香紧跟着放下。
两人出了屋内,秋菊挤着眼睛,“你没发现景一和主子之间很奇怪?”
“你都看出来了,那肯定是有什么。”冬香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不过景一的身份是太监,怎么说也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
“你怎么跟那些夫子一样迂腐,天底下最大的便是太上凰,她喜欢谁那谁的地位不拔高啊,管他是太监还是小厮的,能陪在主子身边,让主子开心,忠心耿耿就行。”秋菊看的开,又联想到凤主喜欢景一泡的茶和按摩,越发觉得景一看的顺眼。
冬香停下脚步,扬起胳膊闻了闻,“来时没感觉,怎么现在闻着身上那么臭呢?”
“我闻闻看。”秋菊嗅了嗅她,又嗅了嗅自己,捏着鼻子嫌弃,“咱俩臭的要腌入味了,怪不得主子早膳用的那么少,不会被咱们熏的吧。”
“那快些去洗干净,找宫人要点花瓣来泡泡。”冬香步伐快了起来,秋菊跟后头追的,“我那还有香薰,待会洗完再给熏熏。”
紫禁城内有皇家专供的练武场,不论是骑射、格斗皆在一处,平日里供皇室或者伴读的王公大臣之子陪同练习,其中有专门的老师教学。
当今女帝子嗣单薄,只有位牙牙学语的长皇子,练武场只能见几个大臣公主的孩子前来练习。
江安卿提出要去练武场时,不仅冬香秋菊愣住了,连伺候的景一也顿住,很快明白过来将要做何事,激动的指尖颤抖的扣上江安卿的腰带。
秋菊冬香听闻后回去换了衣裳,换好后的两个也大变模样,比穿宫裙多了英姿飒爽,站在那儿真有几分猛虎将相模样,但一说话就破了功,争先恐后的要去看江安卿如何。
包裹贴身的衣物将江安卿的曲线完美展露,不同于平日里的满头珠翠,这次只选用了一根于玄色衣服同色的发带,干净利落仿佛透过现在的她能窥见一二当年的英姿。
凤眸睨视,上调的眼尾带着细碎笑意,活动手腕向练武场走去,“许久未活动身体了,也不知孤懈怠时有没有退步。”
秋菊挤开冬香走在江安卿身边,“臣倒是觉得凤主风采不减当年,咱们待会比试比试?”
被挤开的冬香也不恼,从另一旁走了过来,冷冷拆台,“你好像从来没赢过凤主。”
“不打怎么能赢。”想到此处秋菊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从一起习武开始秋菊就是最跳脱的那个,而江安卿无疑是最有天赋,外加上不断的实战积累经验,不论是枪法还是带兵的兵法,已然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仅是秋菊将她当作目标,默不作声的冬香暗地里也把江安卿视为前进的方向。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想进步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没了华贵的衣物就像是脱掉了阶级的束缚,三人谈笑的走在前头,意气风发浑然不觉宫道上宫人诧异的目光。
落后两步的景一无声的注视着,眼底浮现难以察觉的温柔,盯侧过脸认真听秋菊说话的江安卿,她的嘴角始终保持着笑意,想来心中喜欢的绝不是窝在一方天地之间。
练武场距离并不远,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场地之大一眼望不到边,依稀能看见几个骑在马上的少女飞驰着,蓬勃的生命力发泄在一支支带着劲风的箭羽上,重重穿透把心。
江安卿看了眼便收回了视线,无法忽视秋菊跃跃欲试的目光,无奈的跟着上了擂台之上。
擂台是土堆堆成,比平底高出小腿的距离,下面长满了柔软的青草,即便是摔下去也并无大碍。几步之外插着一根根鼓动的明黄色旗幡,真随着风唰唰响动。
太上凰驾临练武场即便是未提前告诉练武场管事的,也在踏入练武场那一刻伺候的宫人急匆匆带着东西赶来,管事的也陪着笑脸站在不远处,一颗心紧紧悬上。
比试练武多多少少会受伤,旁人管事的倒是不怕,但眼前这位可是金凤太上凰,要是在自个地盘出了问题,说不准脑袋就不保了,可不得身心警醒着些。
擂台上的两人打的有来有回,景一站在台下目不转睛的瞧着,喧闹之下眼中只留肆意张扬的江安卿,旁的声音再听不见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