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山(2/2)

首发：~第8章 上山

那是韶山北面的一处阴面，不知道第一代长明宫仙尊是如何选的址，因常年积雨和背风，空气流通不畅，而形成了一处积尸地，又被门内弟子称作小鬼坡。因为晦气，加上时不时地真有些鬼祟异动，寻常弟子绝不会来此处。

闻寻雪到达时，见着除了野草藤曼更加密布，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时，一阵欣喜。没有被破坏，也就意味着下面的洞口还在。她拨开恼人的藤曼，踩着枯枝碎叶弯着腰悄声走至一块古石处，找到其上斑驳破裂的一处“山雀”刻纹，然后量着步子朝北走了两米，还没瞧见她把腰挺直，整个人就在“吱”一声机关声动掉了下去。

“哎哟。”四下黑漆漆的，闻寻雪扶着腰，后悔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幸亏她不是个平凡人，否则将近二十米高的隧道，她得摔死。

是了，既是积尸地，自然有墓。不过这墓早就在她和那人第一次掉下来之前就是一座空墓了，除了墓道，什么都没有。也不是葬她的困仙陵。她不是后世盗墓的，自然没有兴趣研究剩下的壁画，只是循着墓道一直往下走，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光影从不远处透进来。

不知道其他弟子发现长明宫花谷底下就是他们所谓的小鬼坡后是什么想法，反正她跟着那人，第一次从土里冒出头来，看见漫山遍野的长春花和徘徊花时，是惊呆了的。

闻寻雪用手遮着眼睛，觉得自己忽然有几分传说中的矫情，明明只是在黑漆漆的墓道里呆了一会儿而已，现在看见一望无际的蓝天和随风起舞的花朵，却觉得恍如隔世。

好像如果不是她一个人从土里钻出来就好了。又或者，怎么回长明宫，还要从土里钻出来。

闻寻雪摇头，在这种想法冒尖之际掐了两把自己脸上的肉。还是上山比较重要。

长明山花谷距离正殿并不远，但是她根本没想着去正殿，她提前上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藏宝阁取回她旧时的两样宝贝。

一样是辟邪珠，能化体中魔气，可治百毒；一样是天蚕丝，披在身上有隐形之效。她从前费了许多力气，炼制这两样物件，眼下回来，除了小手环，没有一样可用之物，总觉不安。

昔日她自戕于断肠谷后，这两样物件变被她的师尊收了回去。

念及此，闻寻雪忽然又有几分惭愧，虽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但瞧着那位老者离世时，心中仍不免有几分悲凉。自己身为关门二弟子，害死师姐，气死师尊，若真拿此世的教义来评判，着实天理难容，罪不容诛。

“对不住了，师尊，”闻寻雪停住脚步，到底朝着长明宫第十六代首座埋葬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徒儿不孝，又要来叨扰你所在之地的清净了。”

跪罢起身，闻寻雪便循着一条小道直奔藏宝阁。

另一边，霁长宁收到了山下来信，信中告知其余仙宗掌门皆前后相至。这符合她的期许，本应值得欣慰，然而弯腰呛出一大口血时，又令她瞬间眉心紧皱。

符玉自那日被野连天的千面狐附身后，便一直留在师尊身边，眼下见状，吓得当场叫出声来：“师尊！师尊你没事吧1

霁长宁拂开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无事，不必惊慌。”

哪想符玉却是当场跪下来，眼泪涟涟：“都怪弟子修为浅薄，害得那日师尊替我挨了一掌，雪域苍狼乃大凶之物，师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埃”

“无事。”霁长宁勒令符玉站起来，她长明宫的弟子是不能随随便便下跪的。

“可是师尊你……”符玉颤巍巍递出自己的手绢。

“不是魔气，雪域苍狼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霁长宁自己撑着站起来，“从前的一些郁气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你若真的担心，就去将交代的事办好了，莫让其他仙宗的客人来了，看了长明宫的笑话。”

“那师尊你？”符玉看着霁长宁往正殿外走，犹豫着跟上去，才两步，便见霁长宁踏出殿外不见了人影。

藏宝阁外，树梢上的一只灰雀啾啾叫了两声，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瞧见屏息蹑足而来的霁长宁，立马振起翅膀飞了过去。

“啾啾啾。”它立在霁长宁肩膀上，圆圆的脑袋盯着藏宝阁叫了两声。

霁长宁轻轻顺了下灰雀后背的短尾，灰雀得到奖赏又振起翅膀飞走了。

霁长宁抬头望着藏宝阁上的金色门匾，兀自笑了下，又低头将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