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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 16章 招摇：左摇右晃
可这册染了血的文书不仅写明这些事，还将过往的那些罪孽一并写上，不说是罄竹难书，将将满一纸。
一些他连自己都忘记或是不清楚的罪过，尽数陈列在这轻飘飘的一页纸上。
诸如一名霍姓小吏醉洒失足落水而溺毙，实际上却是因撞破百姓人数不清的真相而惨遭毒杀。再如明口巷受淹，官府堵道另疏，而致使整条街巷仅寥寥几人生还。
霍略虽是梅州守备营的团练使，但出生于常安县，曾住常安县衙府附近，后迁居明口巷。不幸中的万幸——
霍略也在那寥寥几人之中。
“病者”是指那些染或没染疫病的百姓，都是三十五岁以下的男男女女，其中十五六七的男女居多。
而老地方是李平望在郊外的一处宅子，宅子里供养的，正是三五两年便受洪害而家财散尽的人与“养病”的人。
之类种种细节都标注在这页纸上。
铁证摆在眼前，李平望不再肖想苟且于世的结局，却仍是想保下他一家老小，为此不歇告求，语序颠倒地道尽所知。不讲因果逻辑联系，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其哭诉悲切，求之卑微，可谓闻者见悲，落泪青衫。
“太子殿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该苛求，可罪臣所为家人一概不知，求殿下宽恕，罪臣也曾半生犬马为天下之安乐，造福了一方百姓。
殿下！罪臣，罪臣是一时失足受困金拾才会成了千古恨，是金老拾。太子殿下……”
墨已琛挥手便有暗卫出现将李平望押走，他的哀求亦随之渐消。
李平望字知原，建和四十六年入仕，为官三十载，十五载为民十五载祸民。
吵闹远消，霍略单膝而跪抱拳道，“谢殿下……”
“谢什么？”墨已琛语气随意，仿佛刚才的勃然是霍略假想出来的。
霍略一哽，答不上来话。
太子殿下神色漠然，一如初见，也只有方才那一句反问外泄了涛涛怒意。
看着对方泰然自若，霍略忽然十分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位气宇轩昂，情绪内敛的人是太子，是太渝的太子。
他所作所为也是因为他是大渝太子，霍略垂首，“没什么。李平望入狱，新县令一时不能至，可县里疫病肆起，政吏淆乱，敢问殿下欲要如何处置？”
“常安县政务暂归于梅州太守，十日后全权交由新任县令，疫病一事，孤自有定夺，汝无需过问，只消…”
墨已琛正说着，目光不知扫见什么忽的一停，所幸停顿极短霍略并无察觉。“…处理水坝一事，如今县内不安，汝调兵驻守维护秩序，切记毋伤及百姓。”
窗牖一直开着，窗外只有灰蒙的天野。可一根白纤的东西倏地自下从窗前边缘冒出。
似是察觉了目光，那物竟同草一般左摇右晃，活泼不已，成了这灰压压的天色中唯一的亮色。
霍略又谈了些地方军务，越说便越上头，墨已琛也觉察了，故抬手阻止说，“好了，霍团练使还有其他要务处理，告退吧。”
霍略一愣，虽不明缘由却很快反应过来，顺从地告退了。
待人一走，墨已琛悄声踱步窗前，探身俯下，然后一把捉住那根白生生的东西，握进掌心里。
他靠近那物的主人的耳后，戏谑说，“阿诺怎么倚身窗下听人墙角？”
那玉白、纤瘦的东西正是云虔的食指，墨已琛捉着它高举起手，连带着云虔顺势站了起来，耳朵也挨上对方的唇。
墨已琛眼神一暗，心尖直发痒，手指轻微动了动，不可置否地怪道，“千诺好生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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