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妪与孙女(1/1)

首发：~第4章 老妪与孙女

“老妇能讨碗水吗？”

当第一缕朝阳照射到灵泽时，门外传来了一声询问。听着应是一位婆婆的声音，听着感觉飘渺虚幻，显然是内里不足。

鼠小宝一个鲤鱼打挺从柜台后面的躺椅上蹦起来。

灵泽已经开张七日了还未开张，这是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呢。

“老人家您请进。哎哟，这大清早，您也不怕滑着了，快来歇一歇，歇一歇。”小宝边说边去扶老妇进店。看起来甚是恭顺。

老妇摆手拒绝，架不过小宝的牵引，只得入内拘谨坐下。再看偌大门市，却仅一张八仙桌与一1十岁小男童，想着讨了水便走。 “婆婆我就是想喝口水，不知为何，昨日夜里口渴的紧。这一路走寻却不见得一口井，路边铺面也都是关门闭户，看到你家店铺大门敞开，便厚着脸来讨碗水吃。请小哥来碗水罢。”

老婆婆话音刚落，就见鼠小宝飞奔出灵泽。只见路上行人三两个，两侧店铺，均已开市。

“婆婆，婆婆你……”鼠小宝话还没说完，便被凰羽的定声符定住，手舞足蹈却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凰羽出现在柜台边，道：“小宝，杜鹃茶拿来。”

“掌柜的，不可不可，老妇只是一介贫农，不敢脏污了您的好茶，老妇要碗水就走，就走。”老妇十分拘谨，明显胆怯。瞧着八十有余，岁月早在她脸纵横交错的添了不少沟壑。看起来却也和蔼可亲。

“老人家，相逢即是缘。喝了再走也不迟。”凰羽说着将泡好的杜鹃茶放到老妇身前。

许是茶味清香怡人，明明刚刚还在推拒的老婆婆，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老婆婆深深的吸了几口茶气。“这芳香真是怡人呀。老妇二八年华时顽劣，也曾漫山遍野玩耍，吃过这杜鹃花儿，酸中带甜，回甘无穷呢。”说罢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待茶水饮尽，老妇再抬头时，双眸不再浑浊转而清明。

“多谢仙人赐茶，老妇有礼了。”老婆婆一边说一边离座跪拜。鼠小宝看的直愣愣的，不知刚刚还拘谨的婆婆此刻为何落落大方起来，奈何嘴巴发不出声音。

原来老妇已于三日前的寅时离世。走时家中挚爱之孙女不在身旁，执念于心，来到了灵泽楼。

老妇生于战乱时期，家中倒也富余，出生不久父亲便携其子征战沙场。然古人征战几人回。就这样，其母得知噩耗，悲痛不已，同年便也去了。老妇家中已无梁柱，其娘舅见着甚是可怜，将她接了去。老妇在舅舅家中过的甚是轻快，习女红，认字帖，蛾眉淡秀。倒也较一般女子更是出众一些。

及笄年华，老妇嫁于同村一男，育有一女。由于连连征战此时家中已万分贫困，靠着老妇每日为他人浆洗度日。三年后老妇的良人也因劳累过度，一命呜呼。

不久，老妇带着女儿改嫁于一吴姓老汉。此老汉胆大心细，为人八面玲珑。一时竟也存下不少银两。接连着老妇又产下四女，两人琴瑟和鸣，互相扶持，家中盈余颇丰！日子倒也过的美满。唯一遗憾只不得男，街坊四邻纷纷非议。

后来，老妇之女纷纷出嫁，余四女阿兰。

阿兰心地纯良，自小便跟着母亲洗衣做饭，擅女红，擅歌喉，最是孝顺。还天天嚷着要在家陪同父母，不嫁人了，或是找一赘婿回来孝顺二老。父母满眼皆是欣慰，心下却不赞同，怕是委屈了她。

后不久，阿兰结识了隔壁村一男子，竟不知好歹未婚先孕。回到家中，眼看肚子藏不住才告知老妇。老妇气愤不已，这是要浸猪笼的呀。奈何是自己骨肉，打骂不得。想着不若把她送到山中去。

正愁眉之际，远方亲戚带着一男子上门相看，见阿兰眉目清秀。欲娶！

两家商议阿兰腹中孩儿之事，男方只说不介意。

逃过一死。如此甚好！远走高飞省的受他人非议。

老妇与老汉商议待娃娃呱呱落地，便抱回来养。小两口就让她们过自己的日子去罢，也免日后二人心生嫌隙。

阿兰与男子成婚不久诞下一女。此女名小云，生的白白胖胖。老汉与老妪将娃儿抱了回来，对外只说是阿兰心疼娘家为吴家留根。

小云自小生活在老婆婆家，幼时每当母亲归宁时便跑到母亲怀里吮吸乳汁，母亲不在，老妇便煮起粥糊糊喂她，有时实在是闹腾了，老妇把自己干瘪的乳头洗洗干净，就让娃娃吸去。就这样，小云儿渐渐长大了，越长越美。

老妇教习字，教女红，老汉教拳法，教她岐黄之术，教她外出生存之道。在平凡的小村里，小云儿也逐渐显得不太平凡！

小云及笄那年。京里有贵人来到偏僻小村，见她机敏灵巧，将她带上了京。

从此，老妇跟老汉再也茶饭不香。

思念，止不住的思念。

老妇流干了泪。老汉更是一病不起，在两年后的夏日里带着无限的思念与期盼离开了人世。再也没见着孙女。

老妇又等啊等，等啊等。从夏日等到了冬季，又到春天。一年又一年。不知等了多少年，发亮的银发，逐渐泛黄的牙齿，眼角的泪痕与脸上的沟壑她们见证了婆婆的等待，见证了婆婆的煎熬······

原来，悄然已过十四年……

第十四年，所有人都说小云再也不会回来了。

事实上，所有人都认为小云儿再也回不来了。京城里达官贵人多，一个小女子的命，又有谁会在乎。大家都心疼老婆婆，不愿说出让老婆婆伤心。小云儿，是老婆婆唯一的期盼啊。

这年刚刚入夏，蝉鸣声声。

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里，端坐着一年轻女子。女子双鬓挽起，紧闭双目，抓着的手帕不停摩搓透露了她焦急的心情。

晌午，这驾不显眼的马车驶入小城。

入城，女子便掀起门帘给赶车小哥儿指路。马车到村口，女子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像小屋奔去。

“婆婆，婆婆，我回来了，不孝孙女回来了。”女子一边跑一边喊。

没有人回答她。不知为何，小云只看到了满村的孤寂。明明是夏季，却感受不到儿时的温暖。

“你是小云儿吗？”一位老婆婆出声问候。

“姜婆婆，您是姜婆婆吗？我是小云儿，我是小云儿呀。我回来看婆婆公公了。”小云儿急切的回答姜婆婆。

“孩子啊，快回家吧！”只听得姜婆婆深沉出声。

小云儿心下一慌，快步向家的方向踱去。

只见院内搭了一个简易棚子，棚内一副寿棺！已然合上！一头点着长明灯……

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