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母亲(2/2)

首发：~第54章 母亲

唐母面上一阵恍惚，刘妈已是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太好了，若这武王世孙能出面，说不定能把咱们老爷从狱里捞出来。”

唐杳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唐母眼里摒射出希翼的光，在那片光芒下却又掩藏着一缕道不明的复杂之色。

唐杳心下微沉：“数日前我传信回家告知你们不必担心兄长去向，你们可曾收到了？”

刘妈面色微顿，低头与唐母到对一眼，这才说：“收到了收到了，可大郎君这是又去哪了？”

不久之前卷钱逃家的唐绍突然归家，尽管下人们心中颇有微辞，但他好歹是府上的主子，夫人也因为儿子归来很高兴。尤其唐绍这次回来一扫颓靡，不仅跟崔太守的长子交好，还在崔大郎君的帮衬下当起了官窑的主理。

大家原以为唐府的好日子要回来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唐绍又玩起了失踪。

就在阖府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一封家书悄然递到了刘妈手里。唐杳正是担心母亲因此再受打击，这才悄悄往家里递信，略略稳定人心。

这封信目前只有刘妈和唐母知晓，信中只道是她让兄长找地方躲起来避风头，却没告诉她们是何原因。如今唐杳亲自归家，自然是要问个究竟。

唐杳缓缓吐息：“他因官窑涉事在身，我恐他会遭受牵累，遂让他离开此地暂避风头。”

唐母嗓子一紧：“莫非那官窑真出事了？”

闻声，唐杳心下微沉：“真？娘亲可知那官窑造的是什么？莫非你早料到那个地方迟早会出事？”

刘妈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奇道：“难不成又像当年咱们老爷弄出来的制冰窑出了什么事故？可不是听说那是崔太守正儿八经讨盖皇章弄起来的官窑嘛？怎么也会出事呢？”

唐杳紧紧盯着母亲：“娘！”

唐母神色黯然，将脸撇过去：“刘妈，你到外面，去瞧瞧药煎好了没有。”

刘妈听出母女俩有话要说，遂知情识趣地退出屋门。

待她一走，唐杳立刻追问母亲：“你是不是知道父亲当年置办的那个冰窑里面做的是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崔家人让兄长主理的那个官窑，实质也在干相同的事？”

“这事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面对咄咄逼问的女儿，唐母却不答反问：“便连你兄长也不知道……”

“娘亲，你果然是知情的。”来时唐杳曾猜想过这个可能，可真到这种时候，她却万万接受不了：“父亲为了那事已经下了大狱，你明知那是什么……怎能眼睁睁看着兄长步他后尘？！”

“你以为我愿意让绍儿去的么？我劝了、我也劝了。”唐母从未见女儿生这样的脾气，当场眼泪就被逼出来了：“可他听我的么？他不听。当年我也劝过你爹，可你爹听么？他从来也不听我说的。”

唐母掩面，她身子虚，哭了几声，哮喘隐隐就又上来了。唐杳见之不忍，实在没法再说她什么：“娘亲，我不是想要怪你，可你应当知晓这事的严重性，父亲且因此事入罪下狱，若是连兄长也……”

“我又何尝不知这事的后果？可你爹那事没个证据，我便是说了，他只会道我深居内宅，不过妇人之见。”唐母啜泣：“你兄长此次回来，仰仗崔家郎君多少脸面，还白拿了差事成了官窑主理，外人都羡慕他过得风光，他那么高兴，我怎么说？”

唐杳心知母亲的难处，她体弱多病，常居深闺，不说丈夫不体谅她，便连日渐长大的儿子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根本从未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即便理解她，可唐杳心中仍旧难掩失望。她明知官窑之事有隐患，却迟迟不敢对儿子说实话，以至于当日唐杳在车中质疑兄长之时，兄长竟浑无所觉、全然是被蒙在鼓里。

不是那句劝之不听，而是母亲一昧讨好儿子，只为了不惹他生厌。

唐杳想到了已经被判刑的父亲，恐怕母亲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耗费金钱四处求人却无法捞出丈夫的原因在哪里。

将来哪天兄长步上父亲的后路，她便是哭天求地也不会想到自己也曾是害了儿子的一员。

“杳儿，这些事你是不是从世孙那里听来的？”唐母满怀希翼：“是不是世孙让你告知兄长回避，他会不会救你爹？”

唐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当日我听刘妈说你打算去求他相助，他可曾说过什么？”

唐母嗫嚅：“当初我以唐家祖辈的名义，好不容易求得他一面，可惜他并未松口答应救你爹。”

“若是这次换你去求他，他是否会答应？”

面对母亲满怀希望的目光，唐杳颦眉垂眼：“娘亲，世孙此番到到荆州正是为了调查冰窑内幕……”

“他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对、对，你爹是无辜的，绍儿也是无辜的。待你爹被放出来，绍儿也回来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唐母附应着，后知后觉想到：“杳儿，世孙若是能一直待你好，那就更好了。”

回望她关切的眼神，唐杳掩眸，勉强牵起笑：“他已经待我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