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遇险（1）(2/2)

首发：~第53章 遇险（1）

黄小姐：“无妨的，我的事在东京城也不是秘密。没了夫家的约束反而过的畅快。”她合上手中的图鉴说道：“这上面的款式都是罗师父亲手绘制的？”

罗绮点点头，她没见过多少东京城的贵媛自然没有火老板一眼识人的本事，当然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黄小姐便是东京城赫赫有名的黄府小姐。

黄小姐起身说道：“我见你上面秀样挺别致，与其他成衣店很是不同。我能买几个花样吗？”

罗绮当她深闺无聊以刺绣打发时间，遂让人拿过几张秀样给了她。

两人从绣花样式这个话题逐渐聊开，罗绮也顺带打听旧城中人的生活情况。

“都说旧城不能住人。”罗绮道。

黄小姐走向窗户，看着秋叶初黄的街景。师黄两家百年的坚守已经淹没在京畿市井之间，不会有人知道曾经辉煌的修门世家为守阵眼沦落到绝嗣的境地。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凉风从窗棂灌入，她裹紧披肩，寥落而语：“那么大的城池，总要有人看守。”

“实不相瞒，那旧皇城我曾有幸进去过一次，满目疮痍，废墟之地。若是有人居住，他们又该如何生活？”罗绮手中针线不停。

“你去过？”黄小姐淡然的看着她，心想骑象而去骑象而归，能在夜晚去而复返，在这百年里你也是第一人。

罗绮点点头，开始为两件冬装添加夹层棉絮。

黄小姐走到衣架前看着以完工的两套秋衣，感慨地道：“罗师父真是非凡神速。”

罗绮笑道：“熟能生巧。”

黄小姐知道她想打听旧皇城的事，遂道：“旧皇城外围一直有流民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生活。只要在夜晚不出来瞎逛就行了。”

罗绮想到那晚一直叫嚣耳畔的魔音，心想自己和舒朗也就是有人相帮命大而已。

很快，衣服就做好了，两件冬衣都是夹棉加厚款的，叠好放在盒中状似被褥一般。罗绮见黄小姐一人独来，遂叫上贾三，两人端着成衣盒子帮她将衣物搬进马车。

在搬完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黄小姐对罗绮说道：“罗师父有兴趣随我一起去旧城逛逛吗？”

罗绮本要拒绝，但说出的话却是：“好啊。”更诡异的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贾三对他说道：“你先回去，告诉车夫今日我独自回家。”

“是，师父。”不觉有疑的贾三躬身应道，目送罗绮登上了黄家的马车。

黄小姐转身的一瞬，裙裾逶迤，一阵奇怪的异香扑面而来。人类的嗅觉是最为可靠的记忆感官，被封锁的记忆旋即浮现眼前。那日他在后院劈柴，准备炖汤，也是这股异香让他陷入昏迷，等他再度醒来已在床上，满身疲惫想不起睡前之事。

意识不对之时，黄家马车已经消失在巷口。

“大胡子？！林大哥！”贾三口呢喃，他找到林府马夫让他带着自己去找林墨谦。马夫听到他说罗绮有可能被人掳走之后，驾车赶至林氏商贸。林氏商贸的后院与监察司临时衙司后院相连，林墨谦听完贾三的话之后，叫上舒朗赶往北城门。当行出北城门确定黄家马车的确已经出城之后，舒朗拦下林墨谦一行人道：“旧皇城不是凡夫可入之地，你们在此等候，我一人独去即可。”

林墨谦：“我们在十里亭分手。”

十里亭向东便是远赴北疆的驿道，而往北则是经年被黄沙掩埋的旧皇城南城门官道。

林墨谦叫停门人，执意与舒朗同行。

而在他们前面疾行的黄家马车内，黄小姐对身体僵直很是戒备的罗绮温柔地笑道：“罗师父无需惧怕，邀你来此真的只是想让你看清楚旧皇城。曾经的旧皇城是三百年帝国皇都，无与伦比堪比天阙，旧皇宫是九州有史记录以来最为宏大的宫殿群，我想去过神域的人也该知道，它比之天庭亦并不逊色。”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罗绮。

黄小姐继续娓娓低语：“一百年前神人搅动下界，先是在皇城利用百姓蒙昧，诱使他们献祭念力。而那些念力却转化成了弑杀神明的阵法，神域的规矩，弑神者死，于是他们便利用人间来杀神。我们啊，都不过是他们指尖的棋子，手中的工具。从那以后，太平九州遁入乱世。帝国驻军相继兵变，八年内战，分裂勉强聚拢。而在这八年动荡里，南域妖界被神域夷为平地，天地能量异动刺激到了于困于地底的魔物，使它企图现世，有神人不惜以躯体之能量镇压魔物、有神人为了消耗魔物能量布置了空前庞杂的组合阵法。罗师父是不是很奇怪，为何像我这样的女子会知道如此秘辛？”

黄小姐作为黄家最后的嫡脉，这些秘密埋在心里无人倾诉，她太孤独了：“两个阵法以旧皇宫和内环线为轴，亦有两个阵眼。阵眼便是启动阵法以及保障阵法运行之所在，必须有人守护。京畿道师、黄两家是世代修门，在皇都献祭之夜，族中男儿为战黑衣修士几乎无一幸免。八年苟延生息，却又遇到魔物现世之事。于是，看守阵眼的责任便落在师家与黄家身上。一入旧城不得而出，我们的修门所学皆用于夜间护法。护自己也护阵眼。”

在黄小姐的叙述中，罗绮眼前浮现幻象，暗沉天幕之下细雨迷蒙，大地不断震颤，房屋悉数倒塌。

她在幽暗地底，手握一柄长刀，刀刃上铭文显现。她的眼前是一条如烈焰赤红的龙形光带，那条光带正在和一团庞然若山的黑色巨物纠缠。

“你还在等什么？快启动封印阵啊！”龙吼从地底传来，回声激荡震人发聩。

霁凝！罗绮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一条赤如烈焰的巨龙的名字。

她手中的刀震荡非常，一声嘶吼直冲云霄：“不想死的，就快滚！”

随之是天塌地陷般的震动，煌煌帝都在接连震荡中轰然倒塌，那些想走的与不想走的都走不了了。

啊，京畿城下的魔物早已被神人知晓，但三百年皇都，帝国的辉煌没人愿意放弃。八年前就让他们走，他们不走，非但不走还散播谣言说萧皇无道，不惜颠覆朝纲、导致内战也要固守旧皇城。

这一刻的罗绮不知是悔恨还是害怕，忽而流下了眼泪。如果当年他们几个冷血一点，是不是不用牺牲掉龙女霁凝？

天地不仁兮刍狗万物。

就应该让神域灵枢凝聚天雷杀死那只怪物，山河重置又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让文明纪年再从混沌开始而已。为什么要牺牲霁凝，为什么要花百年时间消耗掉怪物能量？百年时间谁来守护这座荒城？谁来保证这一百年间不发生变数？

黄小姐见她痛苦如此却无法宣泄的样子，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就是这样的感觉，煎熬师家与黄家百年的感觉。你护着他们又怎样，他们如蝼蚁苟苟，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有当世记忆也拒绝面对悲惨的历史。就像如今东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们黄家的笑话，等着看我父亲的下场。嗯，他们也配？”

说话间，马车驶进被黄沙雾霭笼罩的旧皇城。

黄小姐推开马车门，从车上掀下一包物资。

罗绮看见那包东西滚落掉地的同时便被一群人疯抢走了，黄小姐关上门，敲了敲左边车门。那车夫旋即驱赶马车驶向城西。在穿过无数条废弃街道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院落前。黄小姐打开车门，跳下马车取下男士的两件衣服，直接挂在残破的门扉上又返回了马车。

车夫再度驶向城东北方向。待到了黄府旧居之时，她叩开了大门，让车夫陆续将物资搬进小院。车内的罗绮还是动弹不得，她能听见黄小姐似在和人说话。

“秋深了，天气寒凉，我就不留你住。你即刻返回吧。”

“好的，姑姑，姑姑保重！”

黄小姐再一次返回马车，而她却没有直接离开旧皇都，她示意车夫带两人去往旧皇宫。

马车停在旧皇宫广场就无法前行，罗绮被黄小姐牵着手走下马车。昔日平整宽阔的广场如今却是野草横生，怪石嶙峋。空气中飘来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是一种混杂了排泄物与肉/体腐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