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2/2)

首发：~第18章 第十八章

池亿被这一声猛地击中，脑子混沌一片，仿佛凌晨舞会的大钟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看过腕表，池亿才想起来过了零点已经是新的一个月了。这是安瑟账户自动转给他的生活费。

几日累计下来的睡眠不足让他有些想吐。他扯过垃圾桶，蜷缩在床边干呕，几乎要把盛满卑微爱意的心脏一起呕出来。生理性的泪水积在眼眶里，眼前模糊一片。

池亿意识到了安瑟为何为难，为何无法给他肯定的答案。

他们当然不是情侣。

没有情侣的其中一方应该坦然接受另一方的慷慨馈赠，这并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池亿发觉自己竟然习以为常——安瑟简直像位温柔的麻醉师，为人编造出玫瑰色的美梦，令人沉迷、沉溺。

情侣应该相对平等，即使身份天差地别。

所以他至多是她的情人，或者包养的小朋友，他根本没有任何质问她的资格。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祝您旅途愉快。”池亿在片刻停顿后说。

安瑟微笑着招呼他：“我猜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餐，不如一起？”

池亿点点头：“好。”

早餐桌是一张不算大的白色长方形桌子，摆满了各式餐点。先生从中厅进来后，把装满饮品的透明杯子放在安瑟手边，对池亿与路汀音略一颔首，安静地坐到安瑟左手边的位子上。

“坐吧，池亿，不用觉得有什么拘束，只是一顿普通的早餐，不是吗？”安瑟起身为池亿拉开右手边的座椅，礼仪完备地请池亿落座。

她还是优雅温柔的贵族小姐。

池亿的心情却有些糟糕，甚至产生了一些不平——先生本该是个奴隶。如果论起身份来，他还不如他。他的确不了解奴隶，但至少拥有帝国公民该有的常识，在生平仅见的两个奴隶里，这位先生很明显是不对劲的那个。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至少房间内除池亿外的其他人习以为常。路汀音很自然地坐到安瑟对面，没有多对落座的先生产生任何异议。

安瑟总是与平常的贵族不一样，池亿自我安慰，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安瑟身边。

他坐到了安瑟右手边。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路汀音与安瑟随口聊着南部边境的变迁，先生不好开口插话，池亿又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后来四个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简单的早餐。

“一会儿会有ai指引你去暂住的房间，在我隔壁，以后几天餐食可以选择送到房间或者来这里吃，此外ai也会给你介绍小玫瑰号的生活区。至于生活区外比较复杂，我个人不建议你参观。虽然旅程很短，我还是希望你能住的舒服。如果有什么安排不妥当的，请务必告诉我。”

如果是在隔壁的话，你可以直接带我去吗？

池亿产生了一点疑问。他感觉自己与安瑟的相处方式回到了刚刚认识不久的状态，礼貌且拘谨，尽管安瑟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他变了。

在得知了安瑟的身份后、在意识到自己得到的东西后，他不敢不知天高地厚、不敢理所当然地全盘接受。

当身份的差距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时，没有人能够视而不见，继续天真下去。

有所得必有所失。

如果爱意一文不值，那么池亿根本没有什么等价的东西值得与所得交换，他不得不担忧自己将要付出的东西——安瑟能够向他索取一切能够想到的东西，在绝对的权力下。

他应该离开，应该拒绝安瑟的帮助，如果他足够理智的话。他甚至想不出安瑟为何会承诺他平稳人生——是因为喜欢吗？可她的喜欢真的能保有到他所谓平稳人生的最后一天吗？

真的能吗，池亿再天真烂漫也不会这样想。

于是池亿识趣地没有开口，也许安瑟后面还有自己的事情，他不该打扰她。

安瑟并没有后续的安排——出游本就该随心所欲，日程满满更像是完成某项任务，那实在糟糕透顶。

无所事事中，安瑟选择与先生窝在房间里看一部少年时期很喜欢的老电影。那时候他们也一起看过，安瑟坐在宅邸的电影室里，先生跪在她身边。

配乐像纯粹自然星球的春日，像原野上成群外出觅食的小鹿一样欢乐，跳着、跳着，世界在散发出青草香，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叮咚作响，好像让人感受到晨昏交界时的风，一点点凉意地打在脸上，很熟悉，又与少年时有些不一样。

的确，现在不一样了，安瑟半躺在床上，先生任由她靠着。

美妙如春日清水的只有配乐，其实这并非一部未成年人应该看的电影。但少年时期的安瑟显然并不在乎，且深深被男女主角床上的那段戏吸引。或许后来她选择先生也有这段戏的功劳。

在回味少年时中，安瑟率先动了手，从床头拿出发带绑缚住先生的手。她无需克制，恶劣地准备欣赏先生如电影男主角一般在临界点前迷乱哀求的模样。

“求求我吧，我的先生。”

“殿下，求求您、拜托，求求你，安瑟……”他知道她想看什么，于是含混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十足恳切，却并非为了欲望。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另一种欲望。

“安瑟，安瑟……”

最后先生忍不住呜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怔怔地盯着安瑟发出深重的呼吸声。

真美啊，先生失神的样子，因为她失神的样子。她太满足了，忍不住亲吻先生的面颊，像小孩子吞食勺子里的冰激凌一样地舔吻，慢慢移到唇角，然后轻轻咬了一下先生的唇。

她表达喜爱与亲近的方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先生快小点声吧，这个音量外面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我向你保证。”安瑟故意在事后调笑脸皮薄的先生。

她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真实的部分是为了保证贵族人身安全，呼救与意外声响能够迅速被听到，星舰房间内并没有装配良好的隔音设备。有水分的是先生这个音量顶多听到一点点动静，还不至于到一清二楚的地步。

意外的是，先生并没有如安瑟所料的那样有些难为情得耳廓染红。

“抱歉，安瑟。”易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