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2)

首发：~第17章 第十七章

如果说池亿从未对与安瑟成为帝国合法伴侣抱有期待，那一定是言不由衷的假话。同样的，如果说池亿真的认为能与安瑟成为帝国合法伴侣，那也是痴心妄想的假话。

像安瑟这样身份、这样优秀的人，未来的伴侣也一定是帝国最卓越的贵族之一，身份匹配、家世相当。他们不会允许自己高贵的身份被下等人染指，更不可能允许自己经过千年优化出的基因被劣质基因玷污。

老实讲，三千多年来不可能没有离经叛道的贵族。虽然是极少数，但依然存在。在真爱的驱使下，他们一意孤行想要与平民成为合法伴侣，然而结局并不如最初的爱情一样完美无瑕——大多数后代无法达到精神盈源标准，以至于无法冠以贵族姓氏。

对于重视传承的贵族来说，那简直糟糕透顶，因为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姓氏，也是权力与财富。

并不意外的是，有很多人在数年后为当初的决定后悔，但只有家世十分好、家族依然看重的情况下，才可能在结束婚姻后有新的选择。由奢入俭难，这是很显然的事情，母星时代老祖宗的话在几千年后依然十分有道理。

因此绝大多数贵族都不会与身份不匹配的人成为法律上的伴侣。他们完全可以与合法伴侣成为利益约束下的婚姻伙伴，同时各自拥有婚外伴侣，即使有了后代也不会干扰到继承权——帝国法律无条件保护贵族婚生子的合法权益。

这是很普遍的事情。

即使是之前不知道安瑟的姓氏，池亿也没敢真的期待过与安瑟成为合法伴侣。他远远配不上她，在任何他能够想到的方面——他有这点自知之明。

现在池亿仅有的一点点期待都像古老童话里小美人鱼化作的泡沫，完全消失了。

“这件事让你有压力了吗？”安瑟有些无奈，但也猜到了现状，即便是贵族都会因她的身份而感到拘谨，更何况是池亿，“请千万不要想太多，无论我的家族姓氏是什么，我还是我，不是吗？”

“你说的对，安瑟。”池亿点点头，但事实上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这个消息。

下层人民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池亿天然地畏惧权力，以及拥有权力的人。很显然，安瑟站在权力高塔的顶峰，而他根本没有触碰高塔的资格，那么安瑟对他来说就拥有绝对的权力与掌控力，这让任何一个人都会心慌——因为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么你还需要我回答之前的问题吗，关于‘我们是否算情侣’以及‘对我而言你算什么’的那个？当然了，如果你还有其他的疑问或者需求可以一起提出来，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安瑟并不因身份的差别而对池亿的问题感到冒犯，相反的是，她很认真，神色语气像在探讨什么高深的问题。

人的情感本身就是个难以捉摸的、高深的问题，甚至很多时候还说不清。

“抱歉，我刚刚太情绪化了。”池亿在冷静后不再对情侣关系追根究底，他很快妥协了。

他不得不妥协，如果想要和安瑟继续下去的话，必须接受先生的存在。他不觉得自己有改变安瑟的能力——他当然也没有，所以只能改变自己。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什么。我希望你在我面前，能够感到安心与舒适。”

安瑟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不需要担心真心话后的结果，同样的，她也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

“好像意外进入到‘对我而言你算什么’的问题回答环节了，请原谅我在你没有提问的情况下抢答。”安瑟开了个小玩笑，继续说下去，“老实讲，如果你问第一个问题的话，我的确没有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因为我不太了解正确的情侣定义是什么。但对第二个问题，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无论如何，你很重要。”

“生活里总有很多困难，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我希望我的存在能帮你规避一些风险，扫清障碍、跨过困难，尽我所能。不过请放心，我不会强硬地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做出选择，你先是你自己。你可以考虑继续攻读学位、或者选择一份喜欢的工作，不用担心任何事，一切都随你，池亿。”

安瑟认真且尊重地向他承诺。

“我希望你能顺心遂意，有一个平稳的人生。”

这是最现实的祝愿。

顺心遂意、平稳人生——两个听起来简单，却极难达到的词。

就像安瑟所说的，生活里总会遇到困难，学业不顺、上司压榨、金钱不足乃至生病、意外，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甚至很多是无从预料、从天而降的事情。

单凭池亿，不能说他无法跨过未来可能遇到的困难，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会付出很多，包括时间、尊严、健康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如果安瑟愿意，甚至远远不需要达到‘尽她所能’的地步，池亿就可以完全顺心遂意。

大多数人都会对这样诚恳的承诺心动。

池亿从来都是大多数。

他甚至把刚刚想好的最后一个问题咽回肚子里——关于安瑟是否爱他。他不需要安瑟的回答了，歇斯底里地纠结爱与不爱在这种时刻显得尤为浅薄——她更像个庇护他的长者，开始为他考虑未来与生活，即使他们年纪相差并没有太多。

他已经坦然接受了太多安瑟的给予，不该向不理解普通意义情侣的贵族小姐追问更多。无论爱与不爱，至少她是喜欢他的，否则谁也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承诺什么。

现在就很好，他一无所有，他应该满足。

池亿终于完全平复了心情，又感觉今晚实在跌宕起伏，生平十九年也没有这样精彩如狗血话剧过。

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墙上挂着的复古钟表指针在规律地发出声响。迟来的困意与疲惫涌了上来，在恍惚中池亿想起不太久前，也是这样一个凌晨，晚归的安瑟有些反常地用力吻他，格外放纵的那一场。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安瑟做一场，像那晚一样，可以不用那么温柔。

不幸的是，这间公寓里还有另一个人，占着曾经属于他们的卧室。

安瑟是否也会在晚归时像吻他一样吻那位先生，又或者他们才不会像他一样记得，那只是生活里的稀松平常。

他该说点什么，打破安静，打破自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谢谢你，安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未来，那太遥远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很快你就会发现那些需要考虑的未来近在眼前。老实讲，我在军校读书的时候也觉得以后很远，但一下子就毕业了，好在我还能在这儿继续读几年书，不然真是太糟糕了。”

池亿很少会听到安瑟提及自己的事情，于是他格外认真。

“没有什么东西是凭空得来的，就像精神盈源一定伴随着基因失控。贵族得到权力，也一定需要付出什么，帝国安危、家族责任，很多很多，也只有读书的时候才不需要考虑别的。”

“不说这个了，我自己都觉得很无聊。”即使看出池亿的好奇，安瑟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候不早了，按道理我该邀请你留宿的，但请你住在书房的小床似乎不太合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当然还是由你做决定，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