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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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顺着敞开的殿门直逼屋中，就连盆底那些半死不活的火星，亦被催得死灰复燃。

可僵持在门前的两个人，却仿佛谁也觉察不到这彻骨寒意。

才不过片刻功夫，朱嘉煜颊边已然隐隐发起烫来。

林温芷方才那一巴掌是当真不虚。

毕竟她自幼就不同于京中旁的闺秀，偏爱骑马挽弓，如今的果断自然也非东宫中旁的侧妃能比。

更何况这些时日来一直调养得仔细，她的气色早已比春日好，动起手来的确要比当初在床榻上那一下要扎实得多。

也罢了，她能有力气打他，总比病恹恹的要好得多。

朱嘉煜轻轻用手背蹭过微红的侧颊，自顾自勾起唇角，而后才转头睨向林温芷，迎上她淬过冰水一般，比这铺天盖地的寒风还要冷的目光。

他毫无顾忌地俯向林温芷，靠在她耳畔低声言语道：“想让我死？那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林温芷一滞，不禁皱起眉头。

朱嘉煜未曾碰她分毫，可温热的鼻息却仍旧肆无忌惮地扑在她耳后，随即便又很快散开。

他的气息顺着她的颈线缓缓游走片刻，才终彻底埋进裘衣的毛领之中。字字句句，都像是掷地有声地刺在她耳中，不断地挑动着她底限的神经。

更何况，他不置可否地态度，本就在林温芷面前足以显得无比挑衅。

林温芷的脸色愈差了三分，可朱嘉煜却半分也不见收敛，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好极了，太子妃既有这般能耐，就别让我等得太久。否则你永远也出不去这红墙，我如今是太子，就是太子妃，我若被废，你便是废太子妃。”

“你死也得同我埋在一起，就算你不想同我有半分沾染，那恐怕也不成了。”

“你……”林温芷眼角轻跳，随即下意识将朱嘉煜从自己身旁推开，“无耻之尤。”

她先前竟是从未发现，朱嘉煜会变成如今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原来温和是假的，明理是假的，如今他已经连演也不必再演，便彻底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林温芷对朱嘉煜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可却不能否认，周后对她有养育之恩。

在她亲人尽失孤苦无依的年纪，是周皇后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无忧的童年。

这也是她还愿对朱嘉煜以礼相待，助他坐稳太子之位的缘故。

可如果她早知朱嘉煜是一个会亲手杀死胞弟，谋害忠臣良将，视人命如草芥的禽兽，那她宁愿早早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也绝不想看他登位极鼎。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你就像个不知廉耻的疯子。”

朱嘉煜听到林温芷低低的斥责，不但不见半分愠怒，反而却挑起眉梢笑得越发张扬开来：“我早就是个疯子了，太子妃怎么今日才察觉？”

“这样不行的，太子妃若是就只会这样逞口舌之快，何时才能杀得了我？”

他慢慢朝前一步，将地上还未摔散的半颗雪兔子脑袋，彻底踩成了雪沫。

“还是拿着你的弓，安安稳稳回偏殿里头种花去吧，免得折了梁国公府的最后一点血脉。”

“太子妃若是想同杭氏先前那般自戕，磕着碰着，我可是会求父皇让宫人殉葬的。”

他说得面无表情，更是将“太子妃”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哪怕这足够自私，他也绝不放手。

因为他知道，养育之恩俨然就像枷锁，即便她恨他，种种过往却也足以将她困在红墙之中，不会离开自己身边。

林温芷早已攥得指尖发白，却生是拿他没有法子，只得铩羽而归。

朱嘉煜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廊子尽头，眸光里始蕴上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黯然。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合门进殿，便迎上正扶着桌角吃力起身的福顺。

福顺匍匐已久，膝头早已经见了血。

小内监迎上朱嘉煜的视线，这才惊了惊，忙不迭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可是还不等他躲开，便只觉得脚下一轻，他被人顺着领子拎起来搁上了圈椅。

“殿下，使不得……”他还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朱嘉煜一把按回到椅子上。

朱嘉煜冷着声，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福顺，你是怎么烧的？缘何会让太子妃瞧见那另外半阙诗？”

过往瞧着循王面不改色将宫人塞进井里的记忆，霎时间变得无比清晰，一幅一幅像画片似得从福顺脑海里闪过。

福顺冷不丁又打个寒噤，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奴……奴才……”

朱嘉煜这才抬眸，冲他嗤笑一声：“如今知道害怕了？方才跪在地上的时候，你就半点不怕？”

“怕，奴才怕死了。”福顺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这才松下一口气，“奴才也没想到娘娘还会回来，娘娘一再追问，奴才眼看着就瞒不住了，哪里还能顾上旁的，自然只能拖上一阵是一阵，只求着殿下早些来。”

朱嘉煜瞟他一眼：“笨，你既瞒不住，且叫她来寻我问不就是了，又何必为难自己吃这么些苦头？”

“这么点小事也折腾成这样，你欠揍了吧？”

福顺一脸自责：“那怎么能成？殿下待奴才恩重如山，如今殿下有麻烦，奴才却甩手不管，那成了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