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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7章 第37章
成摞的票拟被猛然一撞，登时溃不成军地轰然倒塌，乱七八糟直散落到地上。
朱嘉煜的声音是冷的：“谁让那小王八犊子去的？他是想等手折了才肯安生？”
福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惊，不由得满脸错愕地愣了愣。
他来往宫里宫外多了，自然知道几分状况。
镇国公府里头的那位世子爷，名义上重病缠身，实际却手眼通天本事了得，绝非池中之物。
何况那沈世子在西南时便战功赫赫，在元令里头也是人人敬畏的存在。这世上除过太子，旁的人连他一个好脸色都难得，更遑论是有人敢管那位沈世子。
太子往日同那沈世子说话带刺儿早就惯了，却也没见过太子似今日一般浮躁。
福顺瞧得出来，今儿也不知是怎么的，殿下仿佛总带着些火气。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满地散落的票拟，仔细规整到几案上重新摞好。
“殿下息怒，您是知道的，世子爷他要去，除过您，谁也拦不住的。”沈昭那手伤固然严重，可在边疆出生入死过，他定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何况焚海市事关重大，若无世子爷在，只怕事情断无如此顺利。”
“改日见到世子，他定会给您解释。”
朱嘉煜颔首，捏捏酸涩的眉头。
息怒？他怒了吗？
他本就是最需要隐藏情绪的人，自幼便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竟犯这般错，实是前功尽弃，最不应该。
朱嘉煜几不可见地轻叹一口气：“罢了，福顺，先回去吧。”
“天太冷，我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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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城中已是阳光普照。
如今日光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只剩下和煦的暖意。
澄黄的光线顺着枯叶的间隙，直撒了满地透着琥珀色泽的光斑。
外头满是岁月静好，可泰安殿中的气氛却萦满了难得一见的胶着。
宫人奴才跪了一地，就连皇贵妃的亲信，往日在宫里举足轻重的东厂督公齐灏，也不免屈尊降贵，单膝伏在朱嘉灼面前。
朱嘉灼满眸子愠意：“烧了？”
“那么大个海市，上百号杀手，就这么跟我说全都烧了？”
他忍不住连连点下头，最后径自被气笑出声：“连个女人都杀不掉，他们也有脸叫杀手？”
“他们都是死人，你们也是死人不成？偌大个海市，就这么连声响也没得叫人烧了，你们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连你东厂提督太监的人也敢动了？”
朱嘉灼往日的泰然自若已是荡然无存，他抬着手便往檀案上沉沉拍了三下：“说话呀，都哑巴了？”
“到底是谁，揪出来给我弄死。”
“殿下，殿下……”苗仕才连忙牵住朱嘉灼的手，“齐厂公办事自然是靠谱的，不值当气坏了身子。”
“这檀案硬，仔细手疼。”
言罢了，苗仕才方又睨向齐灏：“齐厂公也该言语两句，难不成就生看着殿下窝火？”
“往日里厂公在娘娘跟前最得脸，如今出了事了，厂公还不去查，是要成心气殿下不成？”
齐灏年过四旬，虽与苗仕才同是宦官，可他手握东厂，手下番子力士无数，一贯不是旁人敢轻易见罪的。
他平日里眼神犀利，行事沉稳，气度半点不输朝里头那些官老爷，一手替皇贵妃牵制着朝堂，自然也格外得皇贵妃大关氏的待见。
如今若不是借着三殿下傍身，即便是苗仕才这个翊坤宫总管，也不大同他说得上话。
齐灏对苗仕才视若无睹，只面色凝重地对着朱嘉灼拱了拱手：“殿下容禀，这伙练家子行事干脆利落，清理行迹炉火纯青，个顶个都是高手。”
“何况，这些人置备精良，兵武巧夺天工，断非寻常拿钱买命的杀手，只怕和军中关系匪浅。”
他抬眼睨向苗仕才：“如今这京城中，满共上直十二卫，连禁军都督也听命在皇贵妃娘娘麾下，苗总管言外之意，是要我去查娘娘？”
苗仕才一滞，在齐灏跟前碰了满鼻子灰。
齐灏几不可见地冲着苗仕才冷笑一下：“苗总管说得好生容易，不如就请苗总管代为查察，定能让真相早日水落石出。”
苗仕才皱着眉头，方才左右为难起来。
他们虽说是面和心不和，可说到底都是皇贵妃的奴才，哪有奴才敢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道理？
更何况他往日居于宫禁，自然是不比东厂善于稽查，万万揽不得眼下这瓷器活。
“这……”苗仕才一哑，“我也是担心殿下，难道齐督公眼里头只有娘娘，半分也没有殿下不成……”
“吵够了没有？”朱嘉灼微微皱眉，目光早已没了往日的和善，“都给我闭嘴。”
苗仕才噤了噤，顿时再没了声。
朱嘉灼阴沉沉地望向齐灏，连指尖也在桌上叩得发白：“我不管他们是从哪来的，又和谁有关系，总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冒犯我。”
“带着你的番子，去把他们统统给我杀掉。”
“把该办的都办干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要放过一个，听到没有？齐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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