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终夺魁（一）(1/1)

首发：~第32章 终夺魁（一）

丹墀之上，主考官吉尧恩、左达章坐在正中，左侧依次是北虏大汗次子、使团特使索布奈，国师银像法王，右侧依次是副考官王子腾、云光等人。

那索布奈束发戴巾，身穿白色儒衫，若忽略那草原人特有的圆脸，和汉地风度翩翩的儒生无异。

起初索布奈兴致高昂，每有一名考生入试，必定伸长脖子认真观看，可越看越觉得索然无味，连连叹息中原考生的弓马之术和草原人相差太远，后来甚至发出连考生都能听到的嘘声，引得一众考生怒目而视。

吉尧恩、左达章敢怒不敢言，王子腾等武官看在议和诚意足够的份上，亦暂作忍耐。

索布奈叹道：“早闻中原大地人才辈出，而今天子脚下，竟找不出来一个弓马娴熟者，这着实令我大为失望啊！”

银像笑道：“中原人才辈出不假，可这些人才都把时间浪费在花拳绣腿上了，什么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哪一个的剑招不是花样百出？可一但实战起来，一个花样还没耍出来就败了，败就败了，连如何败的原因都不知道，可笑不可笑？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

索布奈问王子腾：“王军主，你说是不是？”

左达章赶忙道：“国师，慎言！”

王子腾脸色铁青，拳头都快攥出血来，却是不答。

云光忍不住道：“副使大人，云某怎么听说阁下在十八年前曾败于华山掌门穆仁磬之手？”

银像笑道：“不错，十八年前，穆掌门的武功的确在本师之上，可如今……呵呵，云都使，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卫士喊话：徐以升入试！

徐以升是京畿西路厅府试案首，众考官逡视一番，暗道此子的弓马之术应该能让索布奈闭嘴。

徐以升挑衅地看向裁判团，犹豫片刻，选了骑射一项中档次最高的弓——12力弓，翻身上马，他怒吼一声“驾”，便控制着战马沿着马道狂奔而去。

忽听得“希律律”的马嘶鸣声，原来是徐以升策马来了个“神龙摆尾”，只见马蹄高扬，尘埃飞洒，徐以升半坐马背，手指高空，雄姿英发，既帅气又潇洒。

吉尧恩、左达章直呼“好”字，众军、众考生士气大振。

王子腾却暗道不妙，骑射之术，不在弓力的大小，而在移动时发箭的准确度。以北虏、直虏为例，和敌人狭路相逢时，总会先以轻骑朝着两翼攒射，消灭有生力量，数轮之后，方以重骑冲阵，充分发挥了两类骑兵的机动性，换言之，骑射，天生就是使轻弓的！

如今徐以升选择了重弓，准确度必会降低，若平时无妨，降就降了，可索布奈就坐在旁边啊。

果不其然，徐以升策马而去，也不耍帅了，全神贯注地策马张弓，然而，射出三箭，仅命中一箭，返至起点后摆出一副懊恼之态。

考台上一片叹息。

教习鼓励数语，徐以升重整旗鼓，第二次飞奔而去，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只听得“嗖嗖嗖”三声，三个靶子上方的皮革球全部落地，三箭全中！

众考生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的甚至按捺不住，站起来放声高呼！

卫士也不阻拦了，反而跟着考生高呼。

徐以升挥舞着长弓耀武扬威，索布奈点头道：“这个考生有点东西，在我北国的勇士中，也算中等了！”

银像笑着附和：“台吉所言甚是！”

王子腾大怒，持12力弓，在200米长的马道奔驰，射六箭中四箭，这也只能算中等？

冷笑道：“特使这话未免吹过头了吧？”

吉尧恩道：“我中华有一句古话叫做‘祸从口出’，特使大人，现在是议和的关键时期，还望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给议和留下遗憾啊！”

云光大声说道：“云某认为特使大人是带足了诚意的，如今看来，似乎……”

索布奈笑道：“哦？似乎怎样？难道议和不成，云大人便要砍了本使的头颅，彻底引发两国的战火吗？”

左达章赶忙和稀泥，因笑道：“特使这话从何谈起，我中华自古以来便是和平的代言人，更何况议和将成，再谈血光之事，有什么意思？咱们继续观看吧！”

银像道：“这才像句人话嘛！”

云光猛然站起，红着脸说道：“你……”

旁边的兵部侍郎赶忙摁住他，连番赔笑。

这时，徐以升第三次策马而去，射三箭，中二箭，虽未能做到百发百中，可手持12力的重弓，射九中六，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成绩了！

接下来是步射环节，徐以升想了想，选择了14力的硬弓，射六箭中五箭，众考官人心不足蛇吞象，连道可惜！

索布奈笑道：“不错，不错！刚才本使说‘算是中等’，现在可以去掉那个‘算’字了！”

王子腾等人又和他机锋一场，不提。

卫士喊话：云烁入试！

索布奈看向云光，笑道：“云都使，本使听说，这个云烁是你的麒麟儿？”

云光漠然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哈哈！那本使便擦亮眼睛，好好欣赏‘麒麟儿’的表演！”

云烁摩拳擦掌，早等不及了，他也憋了口气，却比徐以升冷静多了，骑射选了5力的轻弓，射九中八；步射选择了7力的硬弓，射六中六。

这成绩，已经超过徐以升了，卫士、考生再次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云烁策马奔至裁判台下方，质问特使：“特使大人，云某的弓马之术如何！”

云光大怒，大喝道：“云烁，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考官台下耀武扬威的？还不给我滚回去？”

索布奈摊手道：“云都使，其实本使知道，南朝的科举有‘回避’之说，仅仅是因为本使要观看考试，便破坏了回避的规矩，这下好了，考生仗着自己是副考官的儿子，都敢来质问本使了！”

云光怒道：“特使放心，云某自知管教不严，这便裁撤这狂妄之徒的考试资格！来啊……”

吉尧恩打断了他，因笑道：“云都使，裁撤一事不急，咱们何不听听特使大人是如何评价的？”

索布奈笑道：“呵呵，评价吗？本使这便评价！”

大声说道：“云烁，从你选弓一事便能看出，你做事抱头缩项，畏首畏尾，不过是一个只有武勇而没有胆略的匹夫罢了！”

“哈哈！吃一堑长一智，特使大人的教诲，云某铭记于心，他日，必会加倍奉还！”

“有志气！本使等着！”

云烁悲凉地长笑，策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