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使团进京第章 院试开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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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山庄，议事厅，穆仁磬、桂信述、桂二娘、安大娘传阅着一封信笺，最后，交到穆仁磬手中。

穆仁磬再次一字不落地读了一遍，只听道：

北国国师、密教金刚宗第三十八代法王银像沐手稽首，谨拜上穆尊并七侠黄公、桂公、崔公、原小兄弟，桂、安二女侠尊前：青山（阴山）一别，忽忽十有八载。穆尊千金一诺，间关万里，云天高义，海内同钦，识与不识，皆相顾击掌而言曰：不意古人神侠之风，复见之于今日也。净尊云游天下，一心向道，尤足令人拜倒辕门，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贫僧仗诸侠之福，幸不辱命，龙象般若，亦已于三年之前大成矣。数旦之后，京畿金风玉露相逢之日，当与诸公置酒高会朝阳峰头也。华山论剑，碧血丹心，剑舞沧桑阡陌，月清映照仙荫。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

……

金锁关关头，守城将士忽见官道上涌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洪流。

旗手挥舞着令旗，将士飞速下楼，直入营帐，高声呼喊：报！北虏使团已至，请将军出城相迎！

护送使团进京的营兵的统领，正是东胜左卫指挥佥事崔邱善。他常年和北虏作战，面对堪称生死之敌的使团，保持着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从容。

北国使团跋涉数千里，耗时月余，终于抵达神京！

宏伟壮丽的神京城一片欢腾：号角连天，鼓声动地，礼炮阵阵；城南门旌幡蔽日，彩旗飘飘，人潮汹涌。通往皇城的朱雀大街上净水泼街，青石垫道，京营、亲卫的士兵盔明甲亮，旗帜鲜明，拱卫在宽阔的大街两侧。百姓自发地拥到大街两侧观看这盛大的欢迎仪式，读书人则议论纷纷：

“有明以来，北虏一直是我汉人王朝的心腹大患，这怎么说议和就议和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直虏崛起势不可挡，北虏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皇帝欲彻除直虏之患，借北虏立汗的机会达成议和，共击直虏，如此高瞻远瞩的计策，岂是我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可以想到的？”

“如此说来，当今朝堂也不全是肉食者了？”

“听说这次来的使团，副使是北虏的国师，自号什么‘银像法王’，特使的身份就更高了，是什么‘台吉’（大汗之子），北虏也是下了血本啊！”

“呜呼！自明以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我朝定都神京，已背离了‘天子守国门’的永训，如今又要议和，汉地人民的尊容何在，养士百年的风骨何在，汉人王朝的威严何在！我为国朝一大哭！”

“哭什么哭，别危言耸听！议和不等于和亲，议和者，既是战术，也是好事，我等应该拍手欢庆才是！”

鼓乐之声大作，一队锦衣卫远远而来。前列金吾、羽林、腾骧、武骧卫旗飘扬，开道的大内侍卫昂首挺胸，京营、卫所旗帜鲜明、衣甲耀人，使团在礼部官员和一众亲卫的簇拥之下，缓缓经过朱雀大街，朝着朱雀门方向行进。

……

使团进京和文武科举并不冲突，院试在即，贾璧、云烁、章陇等武童生拜见了院试的主考——京畿提督学政吉尧恩。

提督学政者，历来是科举出身，那自然是文官了，吉尧恩本就因视察社学、县学、州学累得一塌糊涂，如今又要会见这些武人，便三言两语地鼓励一番，将他们打发回去。

可能是被使团进京耽搁了，武院试的副考还没有定下来，贾璧等人只得回去等候通知。

酒楼、镖局这边已得知银像法王向穆仁磬下战书的消息，黄震、冯南笛忧虑重重，力劝穆仁磬拒绝比试。

十八年前，银像法王游历中原时，便连败少林、武当的数位前辈，直至华山才惜败于穆仁磬，十八年过去了，他的武功有没有突破化境，无人知道。

更何况，银像法王年不足花甲，整整比穆仁磬小了二十岁，纵然穆仁磬获胜，也是惨胜，甚至危及生命。

黄震担心穆仁磬不假，同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便是华山掌门之职。黄震和桂信述的关系，有点儿像贾赦和贾政的关系，面和心不和久矣。

银像法王给穆仁磬下战书一事，震惊内外，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各处都能听到市民百姓的议论声，银像法王的心理战着实有一套，先声夺人，以势压人，逼迫穆仁磬不得不接下战书。

自武林神话郭靖提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理念以来，华山论剑、五岳会盟等江湖大事深入人心，再加上使团进京的背景，一封战书，牵动着全国百姓的心！

院试的作保、亲供与县试、府试相同，由州县官出具印结给学政，确保符合条件、不请枪手、不冒名冒籍。但是，规格上比县试府试严格太多了，学政亲自检查，而且，作保的人必须到位，学政亲自询问，这规矩，只比乡试疏松一点。

八月二十日，文院试结束，长安县县衙贴出来告示，武院试的主考官是提督学政吉尧恩、京畿监察御史左达章，副考官的阵容可就豪华了，京营节度王子腾、陕西都司都指挥使云光、领侍卫府散秩大臣焦越泽、锦衣卫镇抚使仇斌……还有，兵部右侍郎、礼部右侍郎、鸿胪寺少卿、北国特使、副使会同考试！

贾璧恍然道：“难怪阵容如此豪华，王子腾、云光也不回避（贾璧、云烁是考官的亲戚，考官应回避），原来是使团核心要观看考试！”

时逢八月，序属三秋，三年二度的院试，童试的最后一关，在金风送爽的仲秋开始了。

外场考试的地点，设在神京城西的长安左卫的大校场。

八月二十五日，卯时，凉风习习，天空是铝灰色的，迷迷茫茫，混混沌沌。遥远的天际，最后的晨星如同孤寂的眼睛，凝视着校场外巨大而又华丽的仪仗队。

虽有万家灯火，却依旧看不到那前呼后拥的特使、副使，只依稀听到校场另一侧传来的宦官的呼喊声，鸿胪寺、教坊司乐工奏着的奏乐声、旗手、鼓手鼓动的钟鼓声。

考棚前按照户籍的所在地排了数个队伍，有栅栏隔离，栅栏外则是身披明晃晃铠甲的卫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秩序井然，目光犀利。

考棚入口的木栅栏，左方摆一张条案，吉尧恩、左达章坐在条案后的交椅上，吉尧恩依照手中的名册唱名，左达章监视。

右方栅栏里坐着作保的廪生，吉尧恩唱一个考生的名字，作保廪生便出来证明。

“贾璧！”

卫士打开右边栅栏的木门，戴志玮站出来作证，吉尧恩核对，左达章点头，贾璧走进考棚。

贾璧进来后，两名卫士迅速按住他的肩膀，要求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宽松布服，方带他直入甬道。

连上三个丹墀，过门洞，再出来时，一个巨大的校场展现在他的眼前。

天刚蒙蒙亮，初升的太阳照耀过来，夹杂着旗帜、青甲、明盔、各式官服的晃动，五颜六色，光彩夺目，差点亮瞎了他的眼睛。

教习发放了对牌，按照对牌走向对应的栅栏围着的等候区。

周边考生无人喧哗，一但有人开口，势必遭到卫士的重罚。

贾璧稍微缓了缓，抬头看向考台，可官服的颜色、图案七零八乱，一时间找不到王子腾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