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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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欧文的谈判不是几天之内能定下的。

即使他快要回国，但涿城首次做这种涉外的项目，势必要层层上报到地区甚至省里，再由上层宣传部门、外事部门主导一起出面谈各项条款，在不脱离国内意识形态本质的情况下换取更多好处，纠结到哪怕一场讲座的时间长短。

当然，这样就不能把好处框在涿城一地了，比如讲座或演出，怎么可能只办一场呢？

也不会像欧文威胁的变成一次性合作——开玩笑，领导们都是人精出身，谄媚归谄媚，但不抓住机会使劲儿薅羊毛都算他们失职了。

这样的话，照张欣月和秦朗估计，能在夏天之前定下大纲，开启第一场合作就不错了。至于这个第一场，是一场外国艺术家的讲座？展览？外国团体的演出？还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会很快就安排反向出国——原因嘛，要选人、政审、层层谈话，甚至可能要抢名额、抓头花……

那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安排好的事了。

当然，具体进度不是张欣月和秦朗能够接触到的。他们只在棉纺厂厂长过来找秦良政和张建明喝酒聊天时说了一点点内幕，这还是他到政府大楼开会时特意打听的。

是的，即使棉纺厂没有从中获得实际利益，但厂长认为张欣月和秦朗让厂里出名了，入了上层领导的眼，就已经可以称作大功臣。

所以他这段时间对两家分外热情，关系也近了很多。

“你们这俩孩子可真是厉害了！”徐厂长呲溜一口把酒喝光，醉眼迷蒙地说，“你看，搭上老外，人家还指定让他俩参加这个合作项目，那以后的冒头机会不少啊！还在领导们面前挂上号了，别管是不是说得上话吧，起码地区里、省里很多人认识他俩了！”

徐厂长激动着一挥手：“照我说，就算为了后边儿统一安排、好好管理，领导也得把他们弄去文工团或者歌舞团什么的，有编制可以领工资了！”

“……可我家闺女还想着考大学呢，她说了，唱歌只是副业，学习才是主业。”张建明皱着眉也抿了一口酒。

秦良政摇摇头：“我家小子心气儿高着呢，他跟月月说话我听见了，说什么就算答应参加项目，也得掌握主动权，不能被领导们或者谁瞎指挥。还有，不能无限制把精力放在这儿，被人一叫就去彩排呀、有任务就得放下所有事情呀什么的，他们不干。说要不然就退出。”

“退出？？”徐厂长吓得一打嗝，“你们可得劝着点儿！这是为国争光的事儿，怎么能任孩子这么随便呢？觉悟不够啊！老秦，老张，这可是关系到你们两家的荣誉啊，好好管管！”

张建明看一眼秦良政，都微微摇头——这俩孩子可管不了，主意太大了，要不然也搞不出这么大场面不是？所以呀，顶多商量着来。

xx

徐厂长变成两家的酒友，王凤英也多了好几个朋友。几位女领导纷纷向她打听俩孩子的事儿，恭维她、小事上放任她，甚至她申请长假都很容易被批下来了。

这还只是领导层。

至于普通人，见到他俩跟在老外身边参观厂区的有很多，还有很多消息灵通的，打听来张欣月和秦朗的事迹又自发传播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导致他俩出门随时都有无数眼光盯着看，甚至有人拦路聊上几句，正式变成厂里的大明星，让他俩恨不得蒙面便装了。

好在出了厂区就好一点。即使也参观了文工团等单位，但认识他们的人不多，所以没有传播开。

正在为户外演唱会练歌的秦朗有点得意：“咱们第一次在学校运动会唱歌，被一批同学认识；后面参加元旦汇演，各单位都有几个人看到我们，文工团啊、其他节目的年轻人啊都喜欢上咱们；认识老外扩展交际圈；现在因为那个交际圈变成香饽饽……看着吧，被全城追捧的时候不远了。”

张欣月正举着歌词本转悠，“醒醒，本来没有欧文，咱这户外演唱会一开也差不多能被追捧了。只不过现在多个后台，提高点儿逼格更好。哎，这首歌得降调唱。”

秦朗重新拨出一段旋律给她找感觉，“你说，咱这小演唱会要不要找找赞助？徐叔现在那么看重咱们，说不定能给点宣传费。还能找那几个领导谈谈，万一他们能批下小礼堂或者电影院给咱们呢？”

“！！”

张欣月还真畅想了一会，不过到底还是遗憾地摇头，“没必要。咱现在是打基础、扩大影响力的时候，就像泡菜国刚出道那些练习生似的，得天天跑路演，让人知道他们，咱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时期。”

“那就没必要拉赞助了，也用不着室内场地。以后吧，说不定很快咱就能开一场正式的售票演唱会了呢。到那时赞助一定会自动上门。”

秦朗毫不气馁，集中起精神跟张欣月继续排练。

排练得开心，几乎忘记了时间，就被敲门声打断，王凤英同志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月月！月月！秦朗！听没听到？你俩这声音也太大了我喊半天都没反应。快开门！”

秦朗跑去开门，外面站着王凤英，还有一男一女——那男的是参观文工团时见过的，据说是副团长。

让进门，互相认识，坐定，才开始谈正事。当然，是秦张二人负责谈，王凤英负责敲边鼓，这让来客的不满都表现在脸上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成年人，迅速调整好表情，那位卢副团长就开口恭维：“你俩这配合太好听了，各自独唱也好，和声也好，弹的吉他更好。我们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所以团里破格同意你们加入文工团，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

他的情绪激昂，语气铿锵，让张欣月和秦朗一阵无语——果然让徐厂长猜对了，他清楚领导们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就是要统一管理他俩吧。

秦朗笑得像个单纯的阳光少年：“这么好啊？可我们俩才高一啊，属于一中的人，还能挂到你们单位？”

卢副团长摇摇头，“嗐，这有什么？文工团也不差你们这点儿工资和福利。也不用你们每天上班，只要有任务时服从安排、认真负责就行。”

秦朗挠挠头：“算了，我刚还跟张欣月打赌呢，说我这学期要考到年级前一百二去。我从去年的倒数，期中提高到年级两百，寒假前期末考试到了一百六十多。想要争取上高二再提高一点呢，恐怕没那么多时间等任务啊。”

“……”他张口就来的瞎话虽然让张欣月差点笑场，却正好噎住了卢副团长。卢副团长咋吧了下嘴巴，继续努力劝服，“进了文工团也不影响学习呀，我们的时间安排挺宽松的。”

张欣月可不信。这年头的单位哪有安排宽松的？只有自己给自己宽松的。于是她直接问：“那任务安排随我们挑不？总不能安排到考试时间我们也得接吧？”

卢副团长默默垂下眼睛没说话。

他身边那位于主任索性重新攻略起王凤英来：“大姐，我看孩子们还小，不懂这里边儿的好处。您想想，进文工团有编制，以后考不上大学也不用愁工作了，他俩还提前两年拿工资，一个月好几十块钱呢，这得多多少？再加上演出有奖金，出差有补贴，团里还有声乐老师乐器老师指导，琴坏了也有公家负责……”

她掰着手指给王凤英数，数了一大通才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手：“大姐，刚才在您家我就说了，还是大人替他们拿主意的好，或者跟您爱人他们商量商量？要不然不是亏大了吗？”

王凤英真的被说动了。她动了动嘴唇，眼神挣扎着望向闺女的眼睛。可惜张欣月是平静的，那平静之中还带着点清凉，瞬间让王凤英冷静下来了。

张欣月勾起嘴唇再次拒绝，秦朗跟着搭腔耍滑头，让客人都没法对他们生气，到最后也没有达成目的。

临走时他们叹着气跟王凤英抱怨，“这俩孩子没想通，您回头再跟人商量商量，好好说说。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呀，这还是我们团长好不容易跟上边申请下来的名额。”

王凤英嗯嗯着送他们出去了。送完回来就发现秦朗和张欣月正击掌庆祝——第一场招揽来了，后面一定还有第二场第三场，得好好发挥争取好处。

王凤英不懂。

张欣月说：“欧文的项目参加归参加，但学习真的不能落下。进了文工团就得听指挥了。”

秦朗：“对，不自由，说不定还有讨厌的勾心斗角。所以不能轻易答应下来，必须得拿到足够大的自由度才行。”

王凤英：“可你俩不是都拒绝了吗？”

张欣月：“现在我俩背后有欧文，有那个项目，文工团才不会放弃那些好处。有我俩跟没有我俩，他们能得到的资源绝对是有差别的。所以他们肯定还会找来。”

秦朗：“对。而且既然谈判都捅到上层去了，说不定还有地区、省里的什么单位邀请我们呢，那时可以货比三家！”

张欣月：“……那是另一回事。总之主动权在我们这边，狮子大开口都是正常的。何况我们真没必要一定要有个单位，说不定做自由人才更容易我们发挥呢。”

秦朗咧开嘴对着张欣月笑，张欣月回给他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