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想吃太饱，因为今日上路的人不是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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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停暗自咽下口唾沫，接着道：“是花舫的掌使，柳三英。她执掌花舫多年，是杜满从甘州亲自挑的族人送来这里。杜满破先例在城内开了河，却被官家赶回甘州，心里一直愤懑，所以，他让柳三英做他的眼线，跟曹良暗通消息……”

“也就是说，曹良跟杜满，是在花舫做起那日便勾结了？”

翟停没有说话，默认了。

“大人，柳三英是个狠手，张佳人杀杜满，定是她背后做帮手，曹将军杀张佳人，她也在背后助了一臂之力。后来听说您查到了曹府，她便自个儿失踪了！我帮您把她常去的藏身之处写下来，希望大人不计我的罪过，放我一条生路！”

只要能活着，便是做回平头百姓也值了。再不然，做个发配充军的也还有好好生活的机会。

在翟停陈述之间，赵听澜已经在案上做好了详细的记录，只等呈给官家了。

翟停即使在这件事上没有大罪大恶，但隶属曹党，平时为非作歹也不少，官家未必肯放过。赵听澜想到这里，没有口头上给翟停做保，只抬手着人将他们二人带下去。

回到赵府已是深夜，赵听澜轻快的脚步声在长廊内响起，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急。

迎头正碰上良辰，几乎要脱口而出“人抢回来了吗”，所幸理智胜了一步，他稳住脚步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句：“人可跟着你回来了？”

良辰听完这话，不由得有点发笑：“大人，哪有跟不跟的，徐姑娘被打得半死不活，根本没有意识，谁带着就跟谁走！”

赵听澜听良辰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带回来了，毕竟他还要杨禅去坐了阵，但心里仍担忧王家过来抢人，索性先移步往客房的方向走。

当年门客之风盛行前，众人只知道榜下捉婿，恨不能将人的胳膊给掰折了。后来各路权贵纷纷窝在春闱备考的客栈内，瞅准良才等着捉门客，为此事大吵大闹者有之，大动干戈者也有之。

客房门外，两个小丫头正在打盹儿，显然是守了半宿，良辰推开门，赵听澜隔着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有四五个人在房内忙着喂药、换衣、准备吃的，另有徐墨灵的妹妹在旁守着，心里安定下来，转头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良辰不解道：“大人不进去看看？”毕竟是好不容易抢来的小门客。

赵听澜摇头道：“明日不迟。”

良辰脚步一顿，继而恢复如常。但赵听澜到底是察觉了：“何事？”

良辰拱手道：“子辰按您的吩咐查了柳三英，跟着那几处去找人，人倒是找到了，可是她说……”

赵听澜一蹙眉，回头道：“说什么？”

良辰抬眼：“炸河。”

…

赵听澜带人匆匆赶到花舫，夜已经很深，与街上寂静安谧的氛围不同，此时舫内全是哭叫之声，有佳人在曹良下属肆意的凌辱中跳入河内，又被人追到水里上下其手，还有佳人抱着自己的首饰盒子从舫头逃至舫尾，退无可退，大哭着冲周围虎狼般的士兵胳膊上狠狠咬下，很快迎来一顿猛踢。

在舫外看到的便是如此荒唐，舫内还不知是何等景象。

赵听澜仰着脸看了片刻，一言不发。

良辰知他生气时一贯如此，便上前复命道：“花舫的事，官家那边已经知晓，特应军与禁军都在等命。只是……”

只是曹良炸河，指明了要让赵听澜亲自过去。到时候就算两军将花舫紧紧围住，保的了这条河跟河两岸的百姓，未必能及时保全赵听澜。

赵听澜不在意这些，只吩咐道：“这些个宵小之徒，交给你了。其它的，你不必管。”

说罢，抬手叫停跟在身后的侍卫，独自一人踩着舫头的踏板缓缓踱入舫内。

曹良显然已经等候多时，此时美酒在手，美人在怀，似是要做临死前最后的狂欢。

见赵听澜进来，曹良举杯敬了他一下，笑道：“你们知道，杜满开的这条河多妙吗，没有绕城，恰好避开了皇家守城的人；穿市集而过，恰恰扣住了老百姓的命脉。”

赵听澜没有说话，坐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曹良诧异道：“别光喝酒啊，吃菜！”

赵听澜抬眼看了他片刻，回道：“不想吃的太饱。因为，今日上路的人不是我。曹将军，您该吃吃，该喝喝。”

曹良的笑容在那瞬间怔了一下，整个人略显消沉：“你去告诉官家，我自知没有退路，可还想与天斗个高下！我就赌一成，你们找人给我准备好车和银子，送我去甘州！”

赵听澜幽幽道：“曹将军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想全身而退？再说了，甘州就并非王土了么？”

曹良等赵听澜说完，懒得辩解，干脆直接亮出自己的意图：“我已在这条河内埋了军火，比火碱厉害得多。军火的引线有两条，倘若你们今天逼我到底，自会引炸，倘若备了人车，途中却要害我，我会放出信号弹，京中自有人替我引爆。更重要的是，即使你们排查到了其中一个引线，可还有另外一个埋藏更深的引线。怎样，我提的条件，你可答应？”

赵听澜垂眼喝完杯中的酒，一言不发，起身站在窗前看风景。

风吹月动，诗一般的花舫掌着红灯笼漂浮于水面上，远看如一道妖艳、原始的壁画，震慑心魄。

曹良看着赵听澜的背影，闷头喝下一杯酒，将酒杯掷在地上响个稀碎，作为开战的信号。

“赵听澜，本将军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磨！别以为我不知道，等天一亮，官家定会派人将这舫团团围住，到时候，我的胜算可就小多了！”

曹良说着，腰间的剑鞘推开，刀刃毕露。

赵听澜任由曹良耍着刀逼近，不急不缓地躲了一下。刀砍在窗棂上，掉下几根木条。

“躲得了这一刀，能躲开下一刀吗？”

曹良说着，只听“唰唰”两声，刀风带着肃杀之气直逼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