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耀祖(2/2)

首发：~第1章 耀祖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李家老二，也就是秀儿的二叔在丽州城里当小差，说是要把秀儿介绍到那边老爷府里做妾，以后李家就攀上了高枝，听说不久完了婚，全家都要搬到丽州城呢。”

王婆端起茶杯没有喝，叹了口气说道。

“与人为妾也不愿嫁我季家，想当年，我季家也是出过大官的，李家这帮不是人的东西，可惜了秀儿这好孩子”季耀祖咬着牙，忍不住骂了起来。

风枳在外面听着也是羞愤不已，一会儿见王婆出来，也是迎上去，王婆却是并未搭话，只是摇摇手，又叹了一口气，风枳的心更是沉了又沉。

他呼几口气，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进了屋，看着脸色胀红的养父安慰道：”父亲不必生气，待枳儿日后考取功名，定要在丽州城里给您娶个儿媳妇回来。“

季耀祖听风枳如此说，虽心有不甘，但也缓和了下来，只是经此一事，他的病愈发严重，却是不愿风枳拿钱去买药，要把钱省着以后读书考试用。

风枳看不得父亲痛苦，偷偷拿钱买了几次药，骗说是自己上山采的这才让季耀祖和喝了下去。

但季耀祖原本年龄就大了身体弱，这病一点儿草药喝着只是止疼，村子里的医生也并无他法。

临终这天，季耀祖叫来风枳，塞给他一本破旧到泛黄的书，指着存钱的瓦罐，这便是最后压箱底的遗物，然后叹一口气，叮嘱几声，便是撒手人寰了。

风枳抱着存钱的罐子嚎啕大哭，里面的钱他偷偷拿去买了药，现在只剩下几个铜板，村里人还算厚道，每家出点钱弄口薄棺帮风枳把季耀祖给安葬了，风枳披麻戴孝，在写着“父季耀祖秀才”的木头牌位下守了七日，也算是季耀祖没有白拉扯他。

守完了孝，风枳这才想起季耀祖留给自己的那本书来，听季耀祖临终前说这书是祖上传下的，他知道季家祖上出过几个文人，原本想着无非就是些诗经史纲之类的东西，哪知拿出来一细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本书是使用粗麻纸用线装订的，封皮则是灰色厚粗纸，配着独特馊味儿，倒也不难看出是本原汁原味的古书。

将书拿在手里，便是要先看一眼封面这书名是啥的，只是这本书封皮却是一片灰色，书名没有也就罢了，书翻开来却也是一个字都没有，除了从封皮开始就几乎占据着所有白色书页里斑斑点点的黑色腐朽了的霉印子，便再瞅不见第三种带颜色的东西。

却是一本无字书。

“莫不是季家祖上留这无字书是为了勉励后人习字读书。”

没想到季耀祖最后留下来的宝贝却是本无字书，风枳又翻了一遍，确定一个字都没有，便是把这无字书当作养父对自己的勉励了。

风枳这番猜测到与季耀祖的想法不谋而合，季耀祖传得这无字书的时候，便也是只知道这本书是祖上传下来的，也是想着莫不是先祖用来勉励后人的，说来他执着于考取功名都是与这想法有很大的关系。

风枳将书放下，再看床头的几个铜币，不禁皱起眉头来，季耀祖生前为了供风枳读书，早就将家里的田地卖了，他活着的时候还能教书来混些口粮，现在却是该让风枳为生计担忧了。

“阿枳呀！阿枳在吗？”正发着愁，门外传来几句唤他声音。

风枳出了茅屋，却是邻居王婆。

“王大娘，不知找我有何事？”王婆这人是村里有名的热心肠，就是季耀祖死后的棺材钱也是她张罗着村里人凑得，风枳还是万分感激。

“阿枳啊，现在季先生去了，你又无个安身之所，大娘一个远房侄子在丽州城当伙计，听说那边刚好缺个会识字的，大娘便首先想到了你，想着介绍着你去，过去挣生活也别忘了学习，日后考取功名了，一定要来看看你爹。”

王婆没办成风枳和李秀儿的婚事，觉着有些对不住风枳，刚好自己这远房侄子来看她，听到了这消息，这不，侄子前脚刚走，她便是急匆匆的来找风枳了。

风枳正愁无处安身，王婆这次却真是雪中送炭了，自是不会推辞，忙是答应道谢。

“那便说好了，你到了丽州城找一个叫药斋的铺子，我那侄子叫王守诚，家里排行老二，见着他了就提你王大娘，在那边也别嫌活累，遇着好姑娘了就给大娘说，大娘再给做一会媒人。”

听得风枳答应了，王婆便是笑着吩咐下去，最后还不忘提提自己的本行。

“哎，那便还要麻烦王大娘了。”得了好消息，风枳也是稍改颓废。

“不麻烦，不麻烦。”

王婆见自己这件好事算是干成了，也是笑着，临出门又说：“阿枳，你若是收拾好了东西，便早些过去，莫让其他人将这活计给占了去。”

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风枳自是没什么可收拾的，送走王婆便直接是考虑出发这事了。

临行前，将家里的器具给乡亲们赠送了出去，虽说都是些旧了的锅碗瓢盆，但也算是抵一点乡亲们帮助自己下葬时出钱的情分，最后在季耀祖与自己亲爹亲娘坟前也磕了头，心里也是念叨着希望爹娘保佑之类的话。

出了小双村，回首再望，多少是有些不舍的，想着自己以后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又对着村子磕了三个响头，这便是最后的辞行了。